她妈是1974年生的,那现在应该是14岁。
林霏开瘫在床上怔愣许久,脑袋像有无数金针密密麻麻地扎过来,让她眼前金星乱冒。
终于,她的脚有了自己的意识,摇摇晃晃地走到木柜旁,颤巍巍地掀开布帘,朝着外头喊了声:“外婆。”
声音一出口,她才察觉到语气中的哽咽。
是外婆,手里择着菜的中年妇女是外婆。
家里老相册中有外婆年轻时的照片,剑眉秀目,风华正茂,像上个世纪旧杂志上的电影明星。
此刻的外婆黑发油亮,面容光洁,眼角只有淡淡的鱼尾纹,半点儿都没林霏开熟悉的老态龙钟模样。
从她记事起,外婆已经白发苍苍。
郑云连忙放下手里的韭菜,匆匆在围裙上擦擦手,喊住小女儿:“蕊蕊想外婆了?过两天回去看外婆好不?”
林霏开眼睛发直,艰难地转动了下脑袋。就算她睡前对着手机屏保她妈的玉照拜了拜,也不用这样吧。
她死命掐自己的大腿,疑心自己陷进了梦中。
太荒唐了,怎么会有人穿越时空,还穿成了自己的母亲。
这不是那个著名的问题,时空旅行者能否穿越到过去,杀死自己的祖父?
郑云赶紧拍开小女儿掐大腿的手,一把搂住人:“干什么呢,叫梦给魇住了?不掐,晚上咱们吃饺子。你舅妈捎了黄瓜上来,除了韭菜猪肉馅,还有你最喜欢的黄瓜鸡蛋馅。”
外婆的胸膛一如她记忆中的温暖,脖子上沁出的汗珠也带着林霏开熟悉的烟火味。
林霏开生下来是个不带把儿的,隶属赔钱货范畴。
爷爷奶奶自觉家中有皇位要继承,在产房门口都没抱她一下,此后更加不当她是他们家的人。
她小时候,她妈工作忙,两头忙不匀。
是刚退休的外婆放弃了开诊所挣钱的机会,一把屎一把尿将她带到上托儿所。
林霏开蓦然心安又辛酸,一把抓住外婆的衣袖,满脸焦急:“外婆,我有话要跟你说。”
她噼里啪啦一股脑儿和盘道出。
旁人穿越肯定得想方设法隐藏好身份,防止被当成妖怪架上火烧。
她不用,眼前的人是外婆,她亲妈的亲妈。
对着外婆,她什么都能说。
“我知道这事不可思议,我也不晓得为什么。我穿过来没什么大不了,可我占了我妈的身体,我妈又去哪儿了?”
林霏开眼巴巴地看着外婆:“现在,我该怎么办?”
江州钢铁一厂厂医郑云女士四十四年的人生观受到了巨大冲击。
她那成天不学无术的小女儿居然号称自己是从未来穿越回头的。
不,是未来的女儿穿成妈。
不不,是未来的外孙女儿穿成了小女儿。
三十年后,自称林霏开(据说还是她给起的名字)的外孙女儿上大学,正准备考研。
小女儿林蕊当上中央直属单位机关的工会主席,月底升正处,还四十岁二婚,给她找了个大学教授的女婿。
郑云真切地觉得,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那会儿,“一个萝卜千斤重,两头毛驴拉不动”的宣传在她小女儿面前,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都吹得没谱儿了!
还大学生考研升正处?她先考个高中给家里人看看!
郑女士今年四十有四,历经共和国的沧桑,见多识广,丝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