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狱之中本来就昏暗,再加上幽深甬道之中点着的几根摇曳的火把,和那忽闪着的、随时都有可能被阴风撩拨至熄灭的火苗,几乎是为现在这种恐怖气氛量身定制的背景墙。
这种环境烘托之下,脚底下的动静就更显得让人毛骨悚然了,
别说是竹清怡一个女儿家,就是大狱里待的满脸胡茬的柳彪都有点儿心慌。
他紧贴着背后的墙面,把墙角给囚犯们用来打饭盛水的小桶高高的举在手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布满早早的脚下地面,心里盘算着等从哪儿冒出来个血糊糊的人头时,就一桶给他砸回地里去!
“咚咚咚!”
声音是越来越强烈,渐渐的从脚下四面八方的位置,汇聚到了柳彪脚前不足二尺的位置,
这“鬼怪”也是倒霉催的,选了个让柳彪手里小桶完美到不能再完美的着力点,若是砸下去,准能让腰上、腿上、手上的力道一样不落的全灌在桶把上。
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集中,带动着柳彪脚下的地面已经像是收不住一样的震动了起来,
“咚咚咚咚咚!”
随之那小木桶,在柳彪的手里也已经举起到了一个极限的位置。
忽然
就在柳彪看到自己脚前地面上两个严丝合缝的砖石慢慢的鼓起了一个小坡时
响声却戛然而止!
“声音怎么没了?”
很显然,隔壁的竹清怡也在屏气凝神的把注意力全都放到了这声音上,言语之中满是对着突然消失的状况的疑惑,
“不知道,是不是”
柳彪被竹清怡这一问,就不由得从刚才全神贯注的状态稍稍松了松,应着她的话,
哪知道他这刚一稍稍分散注意力,话还没等说完,脚前那块鼓起的小坡就好像抓住了机会似的,“砰”一声闷响就带着泥土往外喷吐而出!
连带着黑色的土砾和碎砖石,竟都被一股从下往上的冲击力喷薄了出去,这远看上去就好像地下有一个巨大的“怪物”朝着柳彪的监房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柳彪当然是猝不及防,下意识的将手里的木头缩回挡在脸前,
只是透过那小木桶破烂而开的缝隙,柳彪就看到这“怪物”好像还不是冲他打了个喷嚏就罢了,在飞溅的泥土瓦石之中居然还连带出一个人来!
那人看起来好想极其兴奋,一边用手里看似镰刀状的东西挥打着周身乱溅的泥土,一边还大声地叫喊着,
“哈哈哈,老子就说北军大狱也是形同虚设,这下你信了吧!”
第一,这个人自己嘴里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塞了多少泥土,再加上柳彪耳朵里都是下泥巴雨似的窸窸窣窣声,这句话只能让柳彪听了个没头没脑,
第二就是,照柳彪看来,这突然从地底下窜出来的,只能叫“一个人形的怪物”!
想到这儿,也顾不上回答隔壁竹清怡急声的问话,抡起自己手里的小木桶,照着那人的脑袋位置就是狠狠的一下!
“咣!”
木头撞击到金属的声音在这半封闭的大狱之中,就好像敲了一面铜锣那么响,
只不过,比这声音更响的,却是那“怪物”的痛呼和咒骂,
“他妈的,哪个狗日的打老子!哎呦,哎呦,我的头。”
本着对这个居然会骂人的“怪物”的好奇,柳彪还是决定在监房漫天飞尘的泥土尘埃落定之后,小心翼翼的踮着脚尖儿走过去照着他脑后再来一下子。
“你干什么!你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