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
燕子矶
当吴王高由琅终于等到了他日思夜想的范尼斯总督把那一百五十余门夏军口中的“红夷速射炮”拉到直读山下,准备扬眉吐气地跟着江面上阻隔他脚步十数日之久的长江水师来一场硬碰硬的炮战时,
这条之前还冲着岸边肆无忌惮喷吐火舌的巨龙却好像忽然变成了畏首畏尾的四脚蛇,趁着晨时江面雾气还未散去,敷衍般的朝着燕子矶开了两轮炮,便向着上游游弋而去。
“哎?将军,伯爷的信函上不是说卯时初刻撤军吗?怎么提前了半个时辰?”
感觉到脚下巨舰因为拔锚而产生震动,从而走出舱门的刘二一脸疑惑地问这站在侧舷远眺燕子矶的柳灿。
站在甲板上的柳灿双手撑着船舷眺望着远处的燕子矶,头也没回的不耐烦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管好你自己,再晚半个时辰老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静远伯爷他赔我这条命吗?”
他隐隐约约透过水雾看着直渎山脚正忙着架设速射炮的吴王兵马,摸了摸下巴,表情看起来有些眼馋的喃喃自语道:“这红夷的速射炮还真是个好玩意儿啊,你瞅瞅那炮身,都是锃亮的。要是给我这船上也搞上那么百十来门,我可就是这长江上的天王老子了!”
尽管刘二一直都是这么一副没脸没皮的无赖性子,但是再皮实的人也禁不住天天被柳灿这样横眉冷对的,
刘二罕见的把那张总是写满谄媚的脸拉了下来,心里不悦地打断了柳灿对那岸边一百五十门速射炮垂涎欲滴的幻想,冲他朝舱下一指,问道:“舱下面关着的那个打算怎么办?”
“我哪知道怎么办?问你们伯爷去,问我作甚?我现在就想要拿刀把他脑袋砍下来,你们伯爷肯吗?”
柳灿仍旧是没有回头,言语之中充斥着不屑。
“知道了。”
刘二冷着脸应了那么一句,然后转身就往舱下走去了,
唤作任何一个人在这儿,都应该能听出来刘二语气中的不满,或许柳灿打心底就认为像刘二这样的鸡鸣狗盗之辈,就该猥琐卑贱的匍匐在他脚底下,任由他的唾骂与蹂躏,
又或者说,在安逸的暗中支持之下拿下了孙之远,重新掌握了长江水师的他,开始变得有些骄横、开始把眼前的东西误以为是自己所能掌握的一切了。
刘二是个不识字的市井流氓,尽管他回到下舱之后已然是被柳灿气的脸色铁青,但是也没法像江如月那样一封信函把柳灿的林林总总全都告诉安逸,只能从已经被潮气朽的快要散了架的木床板下面抽出了一张已经拆开了的信函,然后在信函的背面用不知道从哪儿捡的一块黑乎乎的、像是碳块儿一样的石头,摁在上面画了个脏兮兮的“心”,紧接着又一道斜杠从“心”中间狠狠的穿了过去,
信纸是白色的,所以刘二手里的碳石倒像是沾了墨汁一样,在上面画什么有什么。
一般人肯定看不懂不会写字的刘二画的到底是个啥玩意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刘二跟哪个村头儿的姑娘写的意会版情书,
但是安逸看的明白,这幅画要表达的就简单的四个字:
“柳灿此人,其心当诛!”
暂且不提柳灿那颗日益膨胀到不能自己的心,长江水师选择从燕子矶撤防,最为振奋的还是要说王京里的雍王了,
他已经收到了吴王高由琅正带着数万人马星夜兼程望北而来的消息,这样至少是让他在辽人的谈判桌上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当然了,高兴有
的时候总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