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皇帝立时收了拿在手里把玩的鼻烟壶,关切的望过去。
却是那两只小顽猴在嬉闹之间撞翻了将将端过来打算现场作画卖画的墨,刚好淋脏了明微半边裙子。
那两个蠢娃娃显然是闯祸闯习惯了的,明微提裙还没弄清状况之际,就迅速从打成一团变成了抱成一团,异口同声“不是我们”
混账玩意儿万岁爷心头陡生一种自家孩子被人欺负了去的感觉,幸而究竟长了二十好几的年纪,没有拎着家伙上前帮忙,只是眼神儿一敛,在旁静观。
明微闻唤扫过来一眼,低眸才发现黑了一片的裙角,也只是略蹙了下眉,并没十分在意,就微眯了眼睛看向两个闯祸精“不是你们两个那是谁”
“是”兄妹两个犯了难,眼神儿游移之间,正瞥见旁边一尊大佛,立时好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他”
眨巴着四只眼睛与一脸匪夷所思的陛下大眼儿瞪小眼儿。
明微笑得掩面。
“就是他他是这样这样打翻的这个碗”兄妹两人坚持不懈的辩解,一面口齿不清的理论,一面亲身演示,砚台搁到桌上再砸下来,小手蹭蹭鼻尖,一下就抹了满脸黑。
“乔源,乔湉。”
名字的主人正演得欢快,忽听得这连名带姓儿隐藏危险的一声唤,下意识的就缩了手脚。
顺着声音看过去,正见一对夫妇进门。
因逆着光,只约莫看到两个长衫布衣模样的人影,女人先行一步,男人则一手拎鱼篓,一手拿着钓具跟在后头,身形颀长挺拔,将前面的妻子衬得十分娇小。
略走近些就可发现女人手中还拿了只成色上好的玉笛,眉清目秀而形容潇洒,男人神态怡然,与妻子如出一辙,一派安闲悠游。
这二人,丝毫没有一般商户身上的附庸风雅与铜臭之气,倒有几分俗世隐者的风流。
怪道养出了两个不知世事的孩子,皇帝眼皮微敛,略略坐正了身子。
“爹爹妈妈”兄妹两个偷偷瞄过去一眼,自发的背了双手。
女人玉笛在掌心轻敲,容色犹然和淡,目光扫下来却带着淡淡威严“向客人道歉。”
待两个孩子老老实实一一向明微与皇帝作揖认错,适才上前歉然一礼,“小儿调皮,给二位添麻烦了。”说着扫向自家夫君,那一直未言声的男人便一敛眼,唤来仆人拿走东西,和和淡淡抱拳告了句“得罪”。
明微颔首还礼,但道不妨,皇帝亦慢慢起了身,朝那男人轻一点头。
“弄脏了娘子衣裙,委实过意不去,”女人谦和陪笑,“我房里有两套未曾上过身的衣裙,看娘子身量应正好穿,倘你不弃,请随我去换了衣裳吧。”
明微生性好洁且注重仪容,自是不愿意穿着染了墨的衣裳,且她幼时随母亲四处游历,遇得投缘之人,也算喜好交游。今次本已十分喜爱两个小儿天真无邪,见这对夫妇亦非凡俗之辈,倒有几分结交之意,心中是想应下,却考虑到身侧之人非比寻常,因略一迟疑。
方欲婉拒,不料皇帝却忽然开了口,漫然一笑,但拱手道“那便有劳了,我二人在外盘桓已久,若则方便,还欲上门讨口水喝。”
明微不知他也存了探寻的心思,且是蹬鼻子上脸的一把好手,理所当然的就把换件衣裳变成了登堂入室。
那夫妻二人略顿了一下,显然这般情景并未在预料之中,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儿,适才伸手相邀。
明微二人道谢,跟随其后进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