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与薛宜做脸了。她因灵儿一事闯园子,明显就是拆父亲的台,虽则最后看似无碍,可在薛家众人眼里,却也是为着区区一个丫头,不顾其父甚至整个薛府的死活了。不难想见他日后的处境。陆满福提出要去看她,正是欲要表现出明微对她的亲近与重视,叫薛家人碍于此不敢妄为罢了。
明微思虑了有一会儿,直走出两步才舒了口气,道“莫去了,只怕”只怕非是万不得已,她是并不愿意她过多的插手她的生活的。她吞了后半句未言,只陆满福略感莫名,眼见到了卧房门口,便驻了足。
明微进门便不由带了笑意,“可累了”
“真真病来如山倒。”皇帝摇头感叹,因刚见过人,又添了几分燥意,略披了件衣裳从床上挪到了榻上,手里偏却又拿了题本,看一眼扉页就丢到了桌上,但朝她道“今日连皮都不想揭,你给我念念看是哪个上的吧。”
说着就靠回引枕上闭了眼睛。
明微望一眼他,目光纯净,毫无杂念,道“真要我念”
“嗯。”皇帝闭着眼应,忽睁眼一扫她,轻笑,“你就当心疼我。”
明微就笑了,将那黄绫面的奏折从皮匣中一本本拿出来,再一一念与他听。
“军机处额哲奏,内阁大学士齐泰奏,户部王景奎奏”
皇帝听着,她每念一本,便叫搁下,至念到未属官称的“佟盛奏”时,则道了一句打开瞧瞧。
这折子与什么相关明微倒是知道的,此前他想召乔珙见驾,便着佟盛去传,不料第二日过去开来馆,见到却是一番人去楼空的情景。那乔珙,竟早已举家避去。他得消息时好一通嘲讽,骂乔珙是贪图享乐、私心自用之辈,且说昧才犹昧财,可恨之处,甚于贪官蠹吏。因严饬佟盛追查其下落。
明微也未避讳,打开折子粗粗读下来,只曼声念了两句“奴才无能,遍寻无获。”
他听及只一抿唇,要了朱笔过来,就着她的手在上头写了“确无用”三字。
明微细瞧他,自知这几字应是有最后通牒的意味了,却也未言语。
皇帝将笔一丢,叫了陆满福进来,吩咐把这份折子发出去,其他的则尽数拿去给徐彦召处理,自又在榻上靠了下来,犹是不大得劲儿的样子,阖眼捉了她的手覆在了眉眼上,贪那一丝丝的凉意。
明微顺手替他捏着眉心,温柔似水,“你睡一会儿吧。”
他嗯一声,不一会儿却就将双手压在了她手上,瓮声道“那胡郎中的药也吃了有几日了吧如何还这么凉”
“不省得。”明微低了眉,“要说精气神儿也尚可,我总觉得无甚妨碍,一日日的还要吃药。”
说着就有些埋怨了。
她不愿意吃药,打从请医问诊那一日就有意无意的推脱,不过若有还无的给人知道,今次她心里亲近他,也便少了避忌,索性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
他睁眼望她,将她垂到耳边的一缕碎发拂到耳后,微显疲态却不无怜爱“你信期的时候不总是恹恹无力,日常也不爱动,大热天儿的,手也冷得像冰块儿,可见气虚是没得跑。这人的医术倒毋庸置疑,药还要好好吃,只是”他一咂嘴,便要唤人传胡永年。
明微不由按下他“胡大夫年事已高,何苦叫他折腾来折腾去,明日请脉再问吧。”
皇帝也应,复又靠了回去,歪在榻上犯懒,叫明微与他念书听。
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书,只随手抽了一本李商隐的诗集给她,她声音潺潺,宛若流水,清冽动听,似可抚平燥意。
恰念一句“留得残荷听雨声”时,外面忽而沙沙作响,二人往外一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