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爷心力憔悴,从入冬得了一场风寒久无起色,一个月了都没下过床。
苏世黎记挂着父亲也就睡得不好了。
桃若拿了件外衣来给她披上,她接过来低声问桃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自然指的是曹正书。
“您睡了不到一会儿姑爷就回来了。跟着姑爷的阿丁说,是今天下午从瑞城回来的。带着好几位贵客回老宅来休息玩闹几天,姑爷回来的时候穿的是一身洋装,好不气派呢小姐。还有一辆小汽车,四个轮子不用马拉。亮噌噌的跑得可快。听说女帝陛下现在也坐洋车,还送了举子出洋去读书,推什么中体西用的。还要建洋学馆。”她也不懂外头是怎么了,不过是学阿丁的话。
桃若轻手轻脚地又去端了杯热茶,见苏世黎侧脸望着外面,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表现出不爱听,便继续说道“小姐,不好让姑爷就这么一个人呆在瑞城呀,男人身边总是要有个女人照应才好。阿丁说,瑞城里有一个什么什么会里,男人女人大厅广众搂在一起的。真是伤风败俗。怕姑爷会学坏的呀,小姐。”
“那是在夜总会里跳舞。父亲上任去,也还不是小汽车进小汽车出的吗时时还带着大姐去逛那个什么不夜城呢。”苏世黎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伤风败俗的,那只是交际应酬。省城里不时兴咱们山城里的旧时做派了,宫里也都是兴了洋玩意儿。二公子是留过洋的,跟我们不同,自然爱好这些。”
最后几个字一出口,她想到到自己跟曹正书的差异,心中刺痛。闷闷地拉下脸,若有所思地望着园中的花圃半天,顿了顿问“带回来的都是他在瑞城的朋友吗”
“阿丁说全是生意上的人,有五六个呢。”
苏世黎点点头,示意桃若自己知道了。
打发桃若去睡了之后,她一个提着夜灯,披着衣服在月色下的园子里走了很久。
曹正书确实跟她不同。
嫁过来的那天,她穿着大红的嫁衣凤冠霞帔,脚上二十四桥明珠履,而他穿着一身笔挺的洋装,亮噌噌的皮鞋,贴身的马夹挂着怀表链子,风流倜傥,只是眼角眉梢都是冰冷冷的,秀窄的眼眸中没有一点温度。
苏世黎知道自己是用钱买来了一个男人。
那时曹二公子想去留学,曹家为了供这个儿子,家产也用得差不多了,实在再没有钱供他了。正求助无门,苏家从天而降。苏家女儿看上了自家儿子,曹家老太太当即就代她儿子应下了,老太太眼里这件婚事没什么不好的,苏世黎乖乖巧巧,好说话,也实在也合她的心意,去哪儿再能找这么一门好亲事
再说了,儿子不喜欢怎么了婚事么,母亲看得中意也就行了。断没有让儿子胡闹要娶什么舞女的道理。
苏世黎自然也知道曹二公子先前就与一个舞女交好的事,但她奶妈说,男人么总是有个玩闹的性子在,只要结婚就会知道她的好了,自然也就不会再往外跑了,难道她还比不起一个不入流的交际花说“交际花也就跟咱们这儿的妓人差不多。不上台面的东西。陛下兴了洋玩意,所以有了新名号,可也改不了内里低贱。”
她想,那到也是,自己比不过一个这样的人
思来想去,便又为对方开脱起来,觉得曹正书好。
婚后老太太对她也有些欠疚,觉得媳妇对这个家是有功的,自己儿子刚把人娶回来,就出了洋,一呆就是几年,花的是人家的钱,对这个媳妇不好实在不应该。所以待她很是和善。
苏世黎自己也以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曹正书一定会喜欢自己的。
但她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