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仆麻利上前给她打火。她点了烟,抱臂站着,一脸似笑非笑。
曹老夫人姿态并不十分低,大概大厅广众,不想叫人觉得自己谄媚,但语气里陪着小心“却不知道这是从哪里说起”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眼神却向后示意,婆子懂得,连忙垂首上来说里头茶摆好了。
这便是想把人带到里头说话去,不想在这里。
可张小姐哪会理她,她在众目睽睽中可站得自在极了,吸了口烟,说“我就是来问,其少爷搁你们这儿呆了一夜,怎么调头就惹了个带人私奔的事来。全省城都在说,有人眼睁睁看着其少爷送人到医院去落胎去了,还亲自给了诊钱。说是早勾搭上的,后来又听说他还放了火把你们房子烧了。杜先生知道发了好大的脾气,问到其少爷那里去,两父子大吵了一架,摔了一屋子的东西,其少爷还真认了。认下来也不理人,扭头又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没个音讯。唉,我们这位少爷,有时候恼起来,说他杀了皇帝老子他都会认,杜先生以为,该上门来问个清楚。所以我才来的。”
她说“我来呢,一是把事情问个清楚。二是,万一真有其事,给你们赔钱来的。既然说是我们其少爷烧了你们的房子,我们杜家也不能当做不知道,可我还没出门就打听着一回,你们曹家并没有女儿,只有个儿媳妇”
说着笑起来“这下可好。要是女儿还好说,做个小也不是不行。可咱们其少爷可正是要说亲的人呢,弄个人家的儿媳妇是怎么个说法杜先生一下就被气得往了院。”
她说着冷笑“我见曹老太太是个清清爽爽的人,看着也正派,怎么家里有这样的事不过,我在杜家这些年,事情见得也多,人嘛,无利不往,可再无利不往,总归还是得要些脸的。曹二公子死活把其少爷拉到这里,原来是打算套这样的交情做这样的兄弟他连这张脸皮都不要了,以后在省城可打算怎么做生意的弄这种下作的手段,怕是把杜家没有放在眼里。”
曹老太太断没想到事情会在省城里传得开。毕竟这儿只是个小地方,在省城来来去去的照说也只有一二家,岂料后果是这样呢。
到底她是老了,固然精通人情世故,却不晓得时代变化,还以为这是以前消息闭塞的时候呢。
现在得了这个这样的结果,一时间大惊失色。这可糟糕心里发慌,阵脚都乱了。立刻想开口。
张小姐见曹老太太一脸惊恐就要开口,却挥一挥手打断她“你也别为你儿子开脱。我也不是凭白诬陷你儿子,先前你儿子在省城里早已经把外室往其少爷那里送过一回,没得手罢了,转头又送自己媳妇儿自然也合情合理,你敢说前头许四不是他送的他不送,那许四敢去自荐不成”也不惧下头言论纷纷,生怕这些事别人听不见似的,大着嗓门,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
这一场热闹,下头人群里都有人卖起瓜子来,比看大戏还热闹。
四乐也着急,看着这人不是善碴。这可不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吗。惶惶向苏世黎看。
苏世黎却平静得很。
四乐见主家没慌神心也定了定,看她脸色不好,连忙还叫麻姑去街对面的茶寮搬条凳来,扶主家坐下。
自从医院出来,苏世黎总觉得气虚,所以站不久。
四乐替苏世黎擦额头上的虚汗,看脸上惨白的,怕她熬不了,顾不得现在是什么形势,又跑去买茶和点心端来给她。小声问她“小姐我们可怎么办”
苏世黎轻飘飘地说“别急。先头我也急的,可想想没甚用处。就算了。”能怎么办人生在世许多时候都只能走着看吧。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豁达过,人都是逼出来的。边吃着,心里却边在盘算这位张小姐。
曹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