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黎半天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突然打断了曹老夫人的话“我们就不必再做戏了。曹家的大门除非夷为平地,我是再不会迈进一步的。”
她看着那张震惊的老脸原来曹老夫人也这么老了,人老了面目这么狰狞,以前她都没有细看。
她对曹老夫人说话,语气又轻又温柔“桃若死在这儿。我的孩子死在这。我也死在这儿。这一世,下一世,我与你们曹家,都不共戴天”
说出这句话可真痛快。仿佛这样都能出口恶气。
曹老夫人怔怔,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恶鬼“你”
说完,她也不看曹老夫人,后退了几步,扭头不知道在人群里找谁,最后看到值官“田大人。帮我做个见证。”
值官不解,这事情不都完了吗,下仆犯错,主家便可随意处置 ,也与官府无关。还是点点头。
苏世黎站在场中间,以所有人都能听得清的声音,扬声道“我苏世黎虽然已因曹老夫人亲口证得清白,可痛失幼子又坏了身子,自以为不能再为曹家开枝散叶就不配再为曹家主妇,自请下堂。”
值官向曹老夫人看。曹家要是不答应,就得打官司。
曹老夫人惊魂未定,看着苏世黎怔怔的,婆子低声催促她,她恍然“什么”根本没有听到苏世黎说的话。
值官说“苏二小姐请离。”
曹老夫人脱口而去“你能去哪儿”
对呀,她能去哪儿她父亲已经不行了,苏家还是她的家吗一个不能生育的人,再嫁也难。还有什么出路
可苏世黎丝毫也不动摇。
曹老夫人定了定心。她也晓得,之前错在苏世黎,开个祠堂就能叫她死,苏家连嫁妆也不敢要,冤也不能喊。现在却不同。自己亲口说了,苏世黎是清白的。嫁妆必得如数奉还。
固然可以强留,可苏世黎已经不是以前的苏世黎了,决不会再相信她的话,万一跟她死磕,再回头找张宝千,两个人一道岂不是要害惨了自己儿子。
哪怕再不舍,最后还是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想起因为苏世黎惹来的种种事端,想想吃下去的东西得吐出来,心里恨得滴血。
和离并不像苏世黎想的那么繁琐,女帝登基后新朝的规矩无非是和离书写下,两家各签了名字,按了手印,再送到官府归档,最后监官陪同清点嫁妆之类。
几年夫妻,不过短短小半天,便成了陌路,甚至连自己丈夫都不必在场。长辈便能做主。
快清点嫁妆时,曹老太太只说身子重,回去躺了,只有方才一直贴身的婆子在。
苏世黎坐在官衙堂上慢慢喝茶,婆子一脸为难,跟监官说“家里一场大火烧得所剩无几,许多东西怕是已经不在。这些也不是我主家花用掉的,不好放在我主家头上吧。”
苏世黎放下茶,样子还是和气,说“总归是曹家的下人不经心,才会起火。”四乐有些不自在。
那婆子闻言往监官看。
监官心道,这女子怎么这样斤斤计较,不太成样子,还点头“虽无律法,可有前例。”
婆子也没法。又说“那先头有些是二小姐自愿奉给我主家。并非主家索取花用。这总是不能算的。”
苏世黎不紧不慢地说“我奉出来的时候,老夫人热泪盈眶,说就当是曹家向我借的。若是老夫人不认,也就算了。”
婆子胸闷。一个小姐,竟然在堂上这样,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可她也不能说,老夫人不认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