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肃海到达的第十天了。这十天,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乡镇派出所的屋檐下,看着远远近近的群山层峦叠嶂,心里按下了百转千回的沟壑。
说是指导基层干警,他也是来了才发现,整个乡镇派出所包括所长在内,一共就五个人,其中两个都还是没有编制的协警。派出所的办公环境也很简陋,就是山脚下的一个农家小院,在门口竖了块牌子,那牌子经过经年的雨水冲洗,上面的字都淡的几乎看不见了。
肃海花了一天时间,看完了所里这两年来的所有卷宗由于所里唯一的一台电脑还是今年年初刚装上的,之前的卷宗都是手写记录,一共就三个笔记本。
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说是派出所,其实跟村委会没什么区别,甚至还不如村委会的权力大,每天就管点儿东家打婆娘,西家丢芝麻的事儿,除了每年在六七月份的汛期里做做防洪工作,必要时帮村民修缮房屋之外,这个派出所的存在几乎没有任何实质价值。
红淮乡已然已经穷到了一种全新的境界,穷的人连争一争都不愿意了,似乎就这么听天由命地活着也挺好,余生所愿不过是囫囵地能过完,祈祷下辈子投胎时跑得快点儿。大概出于这种原因,这里的犯罪率低的令人感动,两年来最严重的一起案子,竟然是进山采风的几个旅友嘴馋,套了一户人家的狗杀了吃,被主人家发现了,纠集了半个村子的人把旅友堵在出村的路上,最后经过村委会调停,以旅友赔偿主人家三百块钱告终。
面对这种情况,肃海对着包里的那一纸临时调令沉默了。派出所里的几个乡警,有编制的一个月一千八百块钱,不在编的还要少三百,没什么事儿,每天在一起磕磕瓜子儿,看一台二十六寸的老式电视,日子过得挺好,偶尔遇上村里人吵架了,丢东西了,等他们慢慢悠悠地过去,村支书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他确实没什么可指导的。
所幸这个政治任务前后也就一个月的功夫,他只好当自己休了个长假,天天对着群山修身养性。山里没网,信号也差,除了每天有那个一两个小时能通话以外,其他时间电话根本打不出去,手机在这里几乎没什么作用,肃海懒得带在身上,刚好几个乡警想玩,就让他们拿着了。
细雨如丝,淅淅沥沥的下了好几天,从他的发顶跳跃着到他的肩膀,留下一点点濡湿的痕迹。肃海惯常在山里徒步了两小时,下来的时候鞋子上沾满了泥。一进派出所,一个叫小常的乡警正好打了帘子从厨房出来,看见他,就笑着打了个招呼。
“肃哥,又进山啦。”
“嗯。”肃海点点头。
“这山里有啥好看的啊”小常显然搞不懂他的思维,“我从小在这儿长大,比熟悉我婆娘还熟悉这山上,没觉得有哪儿特别吸引人啊。”
肃海从自己的包里取出毛巾擦了擦头发,“习惯了,当然就不觉得好看了,我才来,还陌生呢,所以还有兴趣。”
“那看的还不是都是这个山”小常嘀咕着,看他要换衣服了,就转头往外走,“肃哥,你换好衣服过来吃饭啊,老郭今天烧了红烧肉”刚撩开帘子的时候他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反应过来,“差点儿给忘了肃哥,下午有个女的给你打电话呢,你不在,让我给你说一声,尽快给她回个电话。”
“嗯”肃海愣了一下,“她说她姓什么了吗”
“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