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冷静地看着她:“只是分给我和牧野,没有我们,只有我,你想太多了,另外,儿子成家之后都分家,不用你为我们出钱盖房,我自己找到了住处,你不是应该感到高兴吗?”
顾翠英大概是听说了什么,但是听岔了,怪不回来就看到她一直咧个嘴在那笑,原来是这么回事。
顾翠英的撒泼就犹如汹涌的潮水般向苏桃扑过来,她又喊又叫,仿佛靠声音大就能从苏桃手中夺回她觊觎已久的大砖房,又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好像苏桃用阴谋诡计偷走了她住砖房的美梦。
她越是撒泼,苏桃就越是冷静:“不信你明天去大队里问问队长,看看队长到底是分给谁的。”
顾翠英嘴上的话就难听了起来:“你个浪蹄子,一来就让队长给你分大屋,你说,你跟队长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单单就分给你?”
苏桃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冷声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你污了我的名声不要紧,要是队长知道你在后头乱嚼舌头,你该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明天我就去找队长说。”
顾翠英哭天抢地起来:“老头子哎,我不活了哎,你去把那药水给我拿过来,我喝药水死了算了,这媳妇爬到我头上了喂,她抢我大屋,还要告黑状,我活不下去了,不活了不活了……”
小花小草紧张得不敢说话,苏桃小声道:“吃饭。”
这三人就很冷静地吃着饭,那边周洪生无奈地劝着自己媳妇儿:“吃饭吧。”
顾翠英火冒三丈,直往西屋里冲,接着就是哼哼声:“哎哟喂,我头风发了,头疼,疼死了,我要死了,要死了……”
三人依旧不为所动地吃着饭。
周洪生冲了杯糖水就往西屋里端,周牧楼冲过去:“爸,我也要喝糖水。”
周洪生咬着牙凶他:“吃你的晚饭去,再闹小心我打你!”
周洪生端着糖水坐到床边,小声道:“那是队长给的,咱也没办法。”
顾翠英边哼哼边说:“人家队长本来是要给我们的,谁知道有些人用了下三滥的手段把那房子给我截走了,哎哟……哎哟哟,头疼……疼得厉害。”
“快喝点糖水……不闹了,不能给人家看笑话。”
苏桃轻嗤一声,你脑上天,大屋也归我了。
隔天大早,是周洪生一个人上工的,顾翠英就这么躺在床上,头上还戴着线帽,一直在那哼哼着,好像得了什么重病似的,她不能让苏桃那么顺风顺水的。
苏桃懒得搭理她,拿了三炷香和笤帚簸箕鸡毛掸子就去了东头新屋子。
是三间整整齐齐的朝南大屋,红色的砖头,青色的瓦,灶房坐西朝东,门椽子已经坏了,没上锁。
开大屋的锁之前,她先划了根火柴,将那三炷香点燃,然后对着四方拜了拜,虽然她不迷信,但对于亡魂,还是要有敬畏之心的。
拜完之后,她将那三炷香插在了一株银杏树的树根旁,嘴里叨咕了几句,说是后面会给他们烧纸钱,叨咕完了,才拿着钥匙开了锁走了进去。
开了门,里面条台立在堂屋正北方靠墙,右手边是四方桌,南边墙根下有个碗橱,进了东屋,一张大床,一个斗橱,还有两个樟木大箱子。
这一家人应该是个体面人家,最后竟然落得那样的下场,实在是让人唏嘘。
苏桃打扫了一整天,灰头土脸地回到西边屋里,还没到家,就听到丁红霞的吵闹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