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
女人甜美中带点慵懒的嗓音,与男孩稚嫩的童声渐渐合,好像午后焦考融化的枫糖与热牛奶搅拌融和。
“ here”
女人告诉男孩曲子的名字。
这是八十年代一部同名老电影的主题曲,温柔多情、缠绵悱恻的曲调将带有魔幻色彩的爱情片渲染上更加绮丽的色彩。
女人喜欢一切浪漫的东西。
许多年后,当男孩长成少年时;某个午后他怀着充满整个身体愤怒、委屈、羞耻等等糅合在一起的坏情绪,跌跌撞撞地闯入房间,听到了最熟悉的钢琴声。
弹琴的少年背对着他,双肩结实宽厚。
他几乎要落荒而逃。
最终只得像只纸老虎一般,用粗暴的动作和恶劣的语言,抑制住扑进那个人的怀里寻求安慰的冲动。
“我叫柴玖,今年八岁,我会弹钢琴,不过爱好是踢足球啊对啦我的名字是王字旁右边一个永久的久,不是六七八九十的十,哦不不,是九九啦呀,总之,能转到这里来上学好开心希望和大家都能够做好朋友”
那个八岁的男孩笑容灿烂,站在讲台前手舞足蹈,他展示出自己最大的热情,迎接来的却是短暂的冷场,以及随后台下天真稚嫩的私语。
“他的脸长得好吓人啊。”
“笑起来更恐怖了诶,丑到死。”
“嘘小点声,让老师听见要扣分了。”
“好可怕,我才不要和怪物当同学呢”
小孩子对于周遭世界黑与白,有着清晰到可怕的划分。谁是大家都喜欢的好人,谁是老师和同学都讨厌的坏蛋,坏蛋要远离、要划清界限,还要和大家一起正义地攻击,不然就会变成坏蛋一样不受人欢迎的人了。
“哈哈哈你们瞧他不但左脸长得吓人还没眼睛,干脆就叫独眼龙好了”
“独眼龙独眼龙”
八岁的柴玖觉得纸团砸在身上一点也不疼,那被扣在头上的绰号也可以当做没听见,从小都是被小伙伴围绕的核心的他,还未曾意识到身边的环境在发生看不见的变化。他怀着对世界的善意,以及对新朋友的憧憬,很傻很天真地询问道。
“那么我们放学可以一块去踢球吗”
回答他的是一片讥笑。
很多很多年,一直都只有讥笑。
柴玖醒来的时候,已经临近黄昏,广播里还不断循环着钢琴的乐声。
他做了很多糟糕的梦。
季汩就是在那个时候找到柴玖的。
那少年蜷缩在图书馆的角落里,身子四周堆满了各种草纸和硬皮书,那书码得很高几乎要将他埋在里面。少年置身其中酣睡,像一只冬眠的鼹鼠。
季汩轻轻地凑过去,蹲下身如同一只守在洞口观察猎物的猫。
“柴玖同学”
猫儿在洞穴深处,发现了躲藏着的鼹鼠。
“快五点钟了,柴玖同学。”季汩说,“你还记得晚上要和大家聚餐的吗”
柴玖龟缩在书组成的洞穴里,无动于衷。
那是陷阱吗他想。
“快点来吧,大家都在等着你呢。”季汩伸出手说。
于是柴玖低下头。
“不要。”
糖果和奶酪,都是骗人的东西,鼹鼠窝在洞里默念。
“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