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的字越来越多,他知道“濯”字是洗涤的意思,濯寒,洗净严寒,其实是个一点都不冷的名字,就像其人,虽然成天无事时懒得像瘫烂泥,让人怀疑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其实对赵执却极有耐性,像日出时分洒在后山的阳光般,温暖惬意。
只是他的书法全然没有进展,道堂上的内容,也越听越想不明白。
这一日,赵执终于压抑不住内心的疑问,向玄澜提出质疑。
“师祖,究竟什么样才是无欲”赵执问。
玄澜道“就是无所求。”
赵执又问“那我要是想着晚饭要吃肉,穿衣要暖和,住处要豪华,是不是就成不了仙了”
玄澜“正是,需摒除一切欲念。”
赵执“我们修道养生,是为了飞升。那想飞升成仙,长生不死,难道不是欲么”
玄澜从未见过,如此钻牛角尖的弟子,说道“修仙乃是为超脱于天地之间,融入大道之中。”
赵执“那不也是所求,也是欲么真的无欲,和死物又有什么分别”
玄澜思而不言。
赵执还问“那大道又是什么”
入山门几百年,玄澜自身也并未参透这一点,只能答道“道可道,非恒道。”
赵执说得多了,口无遮拦起来“既是说都说不分明,那我又要融进去做什么”
玄澜微露怒色“那你又为何来本门求道”
赵执掷地有声道“我要去上头问问爹娘说的天,凭什么我们什么恶没做,就“命数”两个字,就该早死凭什么天下恶人坏事做尽,依旧横行霸道,长命百岁恶人行凶之时,为何仙人从未降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即是不仁,又为什么能在上头决定我们的命难道我爹娘兢兢业业,存好心,做善人,就是给人家演得一场皮偶戏”
众弟子窃窃私语,不少人等着看笑话,也有因赵执这番话产生共鸣的,譬如坐在角落的白茅,攥紧放在桌案下的右手,旁边白芷意味深长地白了他一眼。
“肃静”玄澜抬起满是褶皱的手,苍老的身躯微颤,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被赵执说得无从辩驳,怒道,“你、你给我出去去堂外跪着,好好反省,若是还有如此大逆不道之想,明日就收拾包裹,出山门去”
赵执听到后面一句,不敢再多说,默然步出道堂跪下。
反省了一天,他的想法也没变,但不再说了,如果真被赶出苍山,他离得道飞升的愿望就更遥不可及了。
夕阳西下,众人出讲堂,对赵执指指点点,赵执视若无睹,压抑想与他们争辩的冲动,只怕再遭惩罚。
王大牛在他身侧蹲下,比划着鸣不平,他现在名义上虽是赵执的弟子,却因赵执自身也刚入门,便被暂归为无愁门下,除了在道堂上,两人最近几乎没什么交集。
赵执推开他“大牛,你别闹,省的被连累了。”
王大牛还欲比划什么,玄澜步出道堂,不由分说地遣散众人,绕过赵执,看也不看他,一言不发,甩袖离去。
直到月上中天,赵执仍旧跪着,腹中饿得皱成一团,门中人早已都睡下,山中静悄悄的,忽的有人从后面给了他一脑瓜子,赵执知道是叶濯寒,满满的委屈蔓上心口,哽住嗓子,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叶濯寒是被玄澜找来的,听了前因后果,也不劝他,只是默默带他去饭堂。
堂中早已无人,冷冰冰的,锅里还有剩米粥,赵执抹干眼泪,端锅到灶上弄热,盛了两碗,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