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白提起这些事时神色总是不好,如今声音越发低沉,“家中记载,旱魃经过的第二天,城中所有井水都已干涸,田地作物接连枯死,长生门与天道盟于官道作战,百姓连撤离都做不到,只能守在城中等待死亡降临。干旱才不到一年茗川就死了数千人,苍天府已准备拼死一搏护送百姓离开,就在这时,本不见半分乌云的天空忽然降下甘霖。
这场大雨下了一夜,本已被死气覆盖的茗川终是复苏,待我父亲回来,众人才知苍天府在山中降服了一只精怪,以其灵力降雨救下了城池。之后,父亲带领府中弟子再入群山便发现了这雨君窟,靠其潭水让茗川渡过灾劫,灾后又发展灵茶之道,茗川就此走向兴盛,而苍天府也就这样成了百姓眼中的救世主。”
这说法与寸劫打听到的并无差别,尤姜瞥了一眼秋月白神色,“但你的神情不像以此为傲。”
果然秋月白无奈地叹息一声,只闭眼道:“我在此事之前的确以父亲壮举为豪,如今却是心中存疑。那时我虽常卧病榻却也知晓苍天府实力,凭我父亲修为根本不可能赢过这魔物,更不具备以灵力降雨的神通。而且,父亲死前仍反复念着雨君二字,我怀疑,他不是在挂念雨君窟,而是在唤一个名为雨君的人,或是……精怪。”
话已至此,真相多少分明了些,付红叶闻言便陷入沉默,尤姜却不会去顾及正道心情,当即冷笑道:“天下都在闹旱灾,偏就你们这里下雨了,还出现了一只水灵力充足的精怪,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我看是那精怪降雨救人,你们却狼心狗肺地抢了它的住所,还将它当作魔物给处理了吧。”
他话说得锋锐却直中要害,秋月白面色随之越发苍白,最终仍满是疲惫地应道:“家中所书不详,但我也是如此猜测。”
曾经引以为豪的英雄父亲竟不是真的英雄,甚至有可能是忘恩负义的小人,多年信念一朝崩溃,秋月白这些时日所承受的压力着实不小。如今雨君回来报复,他竟不知要如何处理了。
正如秋月白所说,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付红叶看向于山林中沉寂的雨君窟,最终只道:“一切都还只是猜测,先找到雨君,当年之事终究要问过它才知真相。”
这的确是当前最紧要之事,秋月白也遵从盟主指示点了头,付红叶见他情绪还算稳定便看向了尤姜,“前辈,如今唯一的线索便是幽冥帛,当年正道捕捉迎喜神已被鬼域视作洪水猛兽,还请你……”
幽冥帛是鬼用的货币,自然是鬼神对其最为了解,而魔教如今与鬼域交好要打听消息最是方便。尤姜没想到自己还有被正道魁首求助的一天,瞥了眼付红叶便道:“是你上赶着给别人收拾烂摊子,与本座何干?”
然而他刀子嘴豆腐心的本质已被付红叶摸得清清楚楚,青年果断上前抬起魔修的手,果然其掌心正握着一枚通讯玉石,这便轻笑道:“那前辈这标记了鬼神气息的通讯玉石又是怎么回事呢?”
尤姜没想到付红叶感知如此敏锐,只是一道用来联络的微弱阴气都能发觉,然而,就算被揭穿了他也死挺着不认,仍是嘴硬道:“本座只是好奇那精怪是怎么拿到的幽冥帛向鬼域问几句而已,和你没关系。”
这样的倔强看习惯了倒是可爱了起来,付红叶明知他面薄,却又忍不住含笑道:“好的,魔修不会做任何善事,我知道。”
这骗小孩的语气果然令尤姜恼怒了起来,反正此地也没有线索可查,索性一把揪住付红叶衣领将其扯到自己面前,“臭小子,自己选个隐蔽的地界,本座要揍你!”
二人还是记着自己身份,只悄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