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别人家大嗓门的妈妈不同,沈祈妈妈比较懒,不大爱扯着喉咙大喊大叫,反正能动手绝不多费口水,能用脚解决,基本不伸巴掌,愣是把沈祈打成了个硬骨头。
骨头硬也并不能当饭吃,沈祈挨完揍还是会乖乖地从地上爬起来搬个小凳子,站回灶台上和着泪煮饭,一边用勺子搅粥,一边想着要不要去隔壁老太婆家的墙角捡点白糕放进去。
墙角的白糕一看就很好吃,那是专门给老鼠准备的断头饭。
沈祈还很小的时候差点就把那东西往嘴里塞,恰好被她妈发现,一把将她踹倒在地,顺便给她灌了盆水,又逼得她上下吐了一番,才甩手给了她个耳光:“想死先和我说。”
每回想起这事,沈祈便把毒死她妈的事往后撂一撂。
再怎么说,她妈也好歹算是救过她。
有时候她妈也不算太讨厌,比如打麻将赢了钱,还会带她下下馆子,有时候跑去外地晃几天还会带条裙子回来往床上一丢,点支烟像个老鸨似地站在门口,眼睛往沈祈身上一瞟:“穿上我看看。”
沈祈骨头硬归骨头硬,内里多少却还有点心头肉,每逢这种场景,即使看不上那裙子过于花哨的蕾丝边,也难免会贱兮兮地给她妈记一个好评,以至于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把裙子掖在怀里,生怕那是场白日遗落的梦。
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加了一缕光,就好比往墨里滴了滴水,无论是清得澈底,还是白得耀眼,反正很快它们便会被吞噬。混混沌沌中,沈祈总算还是这样活了过来。
十三岁的沈祈现在差不多有一米五二,和她妈妈比还是矮了一截,体力却不相上下,倒不是她天生大力,而是她妈妈终于在毒品的蚕食下慢慢向地狱靠拢。
沈祈她妈还没有倒下前,有几分人模狗样,贴切点说是很有做□□的天份,底子本身就不差,廉价的护肤品往上一涂,和大多数伸腿装钱的女人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高的胖的矮的瘦的,反正只要给钱,她都来者不拒,钱给得多的她还往楼上带。
有时候沈祈就睡在楼底下,绻在被子,捂着耳朵装睡。
没有用,即使隔着楼板,隔着大把冰冷的空气,隔着她无力的双手,那个声音也依旧能透进她的耳朵,并时常闯入她的梦里。
每当在无边无际的梦境里响起规律的震动声时,沈祈心底就会生出股无法遏制的诅咒声:塌吧,塌吧,把所有人都埋了。
多想就立马来个世界末日,将这所有的人事已非埋得撤撤底底。
这是沈祈唯一会想要死的时刻。
她当然怕死的,可到了那种时候,她便难得的体会到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房子究竟没如愿地倒榻,不过沈祈她妈终于倒下了,有心折腾,也没男人愿意折腾全身上下满是针孔的她。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自个贱兮兮的,□□还是挑三拣四,不过毒品不这样,毒品它不挑人,而且它一旦缠上了你,那便如附之如蛆,不到你死,它是不会放过你的。
沈祈对这点深有体会,她妈就是个实例,典型的反面教材,令她对毒品深恶痛绝。
前段时间的事情,沈祈她妈把最后一点首饰卖掉全当了白|粉,不只没给沈祈留点学费,也没给她俩留点饭钱。这种没心没肺的做法,一下子就把沈祈的叛逆情绪勾了起来,当下做了件揭杆起义的事儿,把她妈锁在了二楼的房间里。
她想着,即使不能让她妈跪地认错,重新做人,也是有可能将她妈的毒给戒掉的。
不过没锁够一天,沈祈就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