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来的酸腐味,比坏了的猪肉闻着还让人难受。
沈祈重新打开门,她听见了屋里有些重的呼吸声,打开灯就看到了坐在床上大口哼气的姥爷。
姥爷变了好多。
在沈祈的印象里,姥爷总是穿着海蓝色的立领中山装,戴着一顶雷峰帽,走起路来不紧不慢,你一叫他站住,他就垂着手,稍稍把原本挺直的弯下来些,侧过身子,冲你微微笑道:“小丫头,还不快跟上来。”
姥爷是个性子很温和的人,无论是你揪她耳朵,还是锤他的背,他都乐呵呵的,回手往你头上敲一敲作为小小的警告。
他不爱发脾气,就连沈祈妈把他棺材本都给骗走了,他也没说什么,接手就抱过了乐乐,又是买奶粉,又是包尿布的,甚至还会在夜里小声地唱走调的童谣。
“姥爷,你怎么啦。”沈祈这声,听着很矫情,眼泪巴巴地往下掉。
记事起就倔得很,从来不轻易掉眼泪,可在姥爷面前,她偏把自己当小公主。
姥爷走路走得快了,不等她,她能站在原地哇哇大哭,直到姥爷自动走到她身后给他说:“好啦,好啦,你走得比姥爷快,姥爷追不上你,你最厉害。”
也就只有在外公面前,她敢打滚撒泼。
也就只有外公会在她打滚撒泼的时候,一边笑,一边将她提起来,给她把衣服上的灰拍干净,然后轻刮一下她的鼻梁说:“我数三二一,小祈不哭呢,姥爷就给你买奶糖。”
床上喘大气的外公眼窝深陷,看到沈祈掉眼泪,想笑都笑不出来,他抿了抿唇,伸出抖个不停的手指指向沈祈挂在手腕上的塑料袋。
是给饿的。
沈祈不确定姥爷有多久没有吃东西,可是看到外公连勺子都拿不稳,只能用乞求的眼神看着她时,她委屈的神经一下子就燃烧了起来,变成了愤恨。
她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要带姥爷离开这里。
“他现在中风了,走五步都要歇十分钟,你能带他去哪里?” 沈祈的大舅四十来岁,剃个光头像极了黑社会,其实他就是个厨子,在修车铺边上搭了个灶,专门做快餐,卖给过路的司机。
相对于爆燥的小舅,他待人还算温和,就是平时比较忙,忙着拓展业务,想把盒饭店卖到木材厂里去,整天炒完菜就不见人影。
沈祈怕小舅打她,所以先偷跑出去把大舅找回来,然后说了要带走姥爷的事情。
小舅喝了酒,脸现在还红着,几次握拳都被大舅和小舅妈拦住了。
他喷着酒气:“你丢不丢人,连亲妈都举报。”
沈祈这两天听到举报二字就烦,嘴巴一时没忍住:“你不丢人,开着门叫姥爷去跳河。”
这话是沈祈出去找大舅的时候躲在煤间里听小舅妈说的。
小舅妈就说那门开着也没用,老东西还有意识,不会想不开,还时不时念叨她们娘三的名呢。
“你还把姥爷这几天的饭拿去喂了对面工厂的大黄。”
这是对面工厂里和姥爷要好的黄爷爷说的。
沈祈她大舅忙归忙,不过比较讲义气,有几分社会大佬的排头,听到跳河这个词的时候,眉毛就挑了挑,听到盒饭的时候手一挥就往小舅头上狠狠地招呼了下:“你找死啊。”
兄弟两个这就拧巴在了一块,打得不分彼此,小舅妈见状不由得哭天抢地。
傅长仪进屋的时候正好看见两男人抱团在地上头不是头,脚不是脚,旁边的女人究竟也不知道是在拉架还是助阵的模样。她有些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拿起哨子放到嘴巴边呼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