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路上行人还太少了,灯围的暖很快就被寒风吹散。
也是因为人少,所以傅长仪很快就从长串孤寂的路灯下,发现了那个走路有点飘的人。
酒意上头,沈祈越发地觉得混身发暖。
远远看到穿着一身深蓝色棉大衣,头上顶着警帽的人,步伐就更加轻快起来。
每次都是这样。
故意磨磨叽叽的,也不知道图啥。
傅长仪见沈祈步子忽然放慢,便又催她:“天冷,赶紧回家吧。”
“你管我。”沈祈拧了拧身子,稍微侧过来些,眼角上抬,看了眼比她高的傅警官,同时视线在警官后边的柱子上停了停。
对于她语气里的痞气,傅长仪早就见怪不怪。
沈祈妈的经典用语,傅长仪倒是印象深刻,她觉得作为女儿,沈祈说话这样子,估计逃不了基因制裁,这么一对比,她觉得沈祈算是稻不错了。
至少痞归痞,从来不见她说什么过份的脏话。
“喝酒了?”傅长仪低头又看了眼时间。
这会都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多,陈天胜那小子,半小时前说会绕近路赶回来,现在还没点动静。
沈祈晃了下脑袋:“喝一点,大家开心。”
犹豫了那么一小下,她还是说了出来:“今天我收到老板的红包了。”
过那么多年,沈祈记忆里没收过几个,她妈有时候心情好倒会给她个压岁钱,不过都是现金往她身上一丢。沈祈接了下来,过两天也全都是用在柴米油盐上去。
“小孩子别喝酒。”傅长仪站在地里,语调整平淡道:“尤其是晚上。”
听到她说小孩子,沈祈就有些昏沉。
“我才不是小孩子。”
地上有个水洼,因为天冷的关系,冻出了浅浅的冰层,沈祈一个没留意,脚踩上去,哗啦地就摔了下,屁股着地。她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抱紧了手里的两斤排骨。
确认排骨没有被甩出去,她又爬起来,拍了拍,将身上沾上的泥尘拍去。
她不喜欢听到小孩子三个字。
甚至于有时候会觉得讨厌,之前听到小孩子从傅警官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她就有些不开心。
“我才不是小孩子。”沈祈低下头去,有些生气地用鞋底碾磨着地上残碎的冰渣:“小孩子才不是这样的呢。”
“小孩子今天就不要去洗碗。”
“小孩子今天就会有烟花玩。”
“小孩子今天就会有压岁钱。”
说到压岁钱,沈祈定了定,迷茫地看向前方,然后才想起来姥爷在家里等着她,于是改了口说:“小孩子今天应该有好多压岁钱才对。”
反正我才不是小孩子。
没喝酒的时候大概不像个小孩子,喝了酒约莫就变成了傻孩子。
傅长仪走过来弯腰扶住差点又原地滑倒的沈祈,然后沉默地蹲了下去,手指摸上了沈祈的鞋背:“你的鞋带开了。”
这双鞋正是她好些年前的大年夜里穿上的,鞋子是灰色的磨毛皮,鞋带是暗灰色,质量很好。
睹物思人。
傅长仪手上的动作不由得在各种记忆地翻涌中变得慢了些,而沈祈原本稍微清醒了些的酒意此时却有些变本加历地迷醉起来,她忽然就觉得,她似乎离天堂那般近了,突然就觉得昏天暗地,心脏停止了跳动似的。
带有甜味的酒气突然就有些浓重。
傅长仪不及抬头,肩膀便往下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