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要是死在这里,你可怎么办?”
“胡说,胡说。”沈祈才不听,她才不要姥爷死。她也难以相信姥爷怎么会死,所以她每天早上都会更加卖力地帮着姥爷按摩冰凉的四肢,在冬天帮姥爷盖厚厚的被子,还专门买了热水袋给姥爷暖被窝。
姥爷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
沈祈一路上都在和姥爷说话,给他讲庄里边的事情,她不信姥爷要离开她,可姥爷正在忘记她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她想在姥爷还没有完全忘记她的时候,和他多说说话。
“姥爷,你看,那个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傅警官。” 出了庄,远远地看到了傅警官后,沈祈就轻弯下腰,在姥爷耳边说悄悄话似的:“她昨天刚把我背回家,力气很大,一点也没有说累。”
“上次在舅舅家,你睡着了,所以没有看到,她让舅舅给了我钱呢。”
去庄外,能推轮椅的就这条路,沈祈也是没得办法。
想到昨天那件脸红的事,她本来还在东讲西讲的嘴巴这就不由得闭了起来,刻意推着轮椅往路边挪了许多,头也低了下来。
换了平时,她基本都是大摇大摆,贴着岗亭边走过的,生怕别个看不到她。此时此刻,她恨不能去哪里找件隐形斗篷。
然而轮椅并不是很赞成她的低调态度,依旧夸张地唱着咯吱作响的歌。
咯吱,咯吱。
傅长仪看到轮椅的时候,有点愣神。
“诶,这不是那个小标兵嘛。”陈天胜就是那个给沈祈妈妈戴上手铐的人,在这里站一天,没啥事,好不容易看见个人,嘴就又吧嗒了起来。
“沈祈。”隔着三米宽的马路,陈天胜叫住沈祈:“你过来一下。”
沈祈并不是很喜欢陈天胜。
成天嘻皮笑脸的,而且每次他在的时候,傅警官就不大说话。所以她并不理会,只是稍微将脖子抬了抬,僵硬着紧张的身子往前走。
陈天胜很是不服气,笑了开来,脸上露出两个深酒窝:“嘿,长仪,这小姑娘偏心了吧,我可是看见好几次,你一喊她,她就跑过来,我喊她,她一次也不理。”
经他这么一说,傅长仪细想想,似乎确实如此。
“沈祈。”
听到清亮的女声时,沈祈耳际边的寒毛立了立,身子不由自主地停下来,望向马路对面的岗亭。隔着几米的距离,她仍旧没忘记控制表情,装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干嘛。”
她想着,要是傅警官会提起醉酒的事情,她就啥也不说,马上推着姥走。
傅长仪这会想的却是别的,她招了招手:“你过来下。”
沈祈迟疑了会,又挺着脖子问了句:“有什么事?”
“叫你过来就过来,我给你好吃的。”陈天胜插了句嘴,很快就又被傅长仪瞪了眼。
明明年纪更大,这会的陈天胜却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行行,你说,你说,我吱声了。”
这会沈祈已经有些要挪步往前的意思,不过她决定只是跑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好吃的。她的钱大多数都用在了轮椅上,还给姥爷买了些保健品,没有存余。
可是有点想吃糖,大家过年都吃糖的。
沈祈脚尖往前又挪了挪,心里纠结着要不要为了糖厚着脸皮走过去,就在她决定把脚步收回来的时候,傅长仪已经向着马路这边走了过来。
“过来吧。”傅长仪很是娴熟地握过姥爷的轮椅,推着走回岗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