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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江花之死
    “1976,1,1  木曜,繁星

    我记得,爸爸和我说过,他今年买了烟花,就在不久之前。二叔一家照例在新年这天从东京回来,回来看望爷爷。也照例带了许多漂亮的烟花,宏大的、美丽的、绚烂的。我们在爷爷家一起吃完了晚饭,叶月姐姐嚷着到放烟花的时候了,二叔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却假装虎着脸,说她整日咋咋呼呼,不能多像我学一点,乖一些。我微微一笑。

    点火的时候,我向后看,没有找到爸爸。

    烟花,真是美啊。可是和很多美丽的事物一样,都易逝,不长久,都是留不住的,譬如朝露,譬如红花。嘻嘻,这是今天老师刚刚教的两句古文啦。

    二叔家的烟花,总是盛大到能持续整整十几分钟,一朵朵争相斗艳,在夜空中绽开。这是我每年最开心的事情之一——看来之不易的烟花。可是我始终惦记着一个事,因而看得并不踏实。在这场烟花的尾声,叶月姐姐笑嘻嘻地闹着要回屋吃从法国带回的巧克力,我没有和他们一起进去。

    隔着爷爷家并不高的屋顶,我看到不远处升起一个微弱的小礼花,在黑夜里绽开,又猛然熄灭。夜复归于沉寂,但很快又亮起一个。

    我悄悄走出一些,终于看到一个人,在夜里黑乎乎的身影,带着一个毛线帽子,穿着那身熟悉的旧棉服。他弯起腰,又拿起一个,点燃,释放。烟火从他手中窜出,升空,仅仅炸开一个很小的花,仅仅只明亮那么一瞬。

    我刚刚独自一人看完了一场盛大的烟火,而现在那里也有一个人独自点燃烟火。

    他是谁呢?是爸爸吗?

    爸爸……他为什么不说呢?为什么不说‘阿香,我们也去放烟花吧。我们自己的。’

    他的这种背影,他的懦弱,我怨恨,无数次地怨恨。怨恨他的无能,怨恨他永远只会龟缩在自己的壳里,永远不懂我想说什么。他不敢听,而我永远不会说。

    可是,我也会心酸。

    但你永远不懂。”

    这是一个清晨,但灰色的窗帘像一条大虫子,盘踞在窗边,把守着每一丝企图泄漏进来的阳光。

    太阳刚刚升起,楼下传来车声。老人干涸的眼睛冒着血丝,他饱经风霜的枯皮手抹掉泪痕,合上这本陈旧的日记。他颤颤巍巍挪起步子。

    楼下,是江花家经营了经营了几十年的老铺子,老人打开门,外面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人。两个人都面无表情,于此时却是最相宜。

    老人抬起仿佛有万钧重的双手,按在其中一个人手上,眼神殷切,仿佛深渊的最后一丝光亮。

    “一定,一定……拜托你们了。”

    木林沉静地承诺道:“您放心。”明明是公式化的话语,被他说出来却仿佛是真心,是来自亲密朋友的安慰。

    老人失魂落魄,哀重地阖门。

    木林正打算上车,余光看到了路口的那个人。他先笑起来:“您好。”

    林茜十五度轻微鞠躬:“您好。每次见到您,似乎都不太一样。”

    他从善回答:“啊,人嘛,每天都不一样才有新鲜感呐。”

    “这倒也是。”她看着这辆大得不寻常的黑车:“江花伯伯家,出什么事了吗?”江花豆腐,是这条街上有名的纯天然手工豆腐店。

    他戴上一副奇怪的眼睛,笑得平常:“我呀,殡仪馆的嘛。”说着拿出张名片递过来:“有这方面需求的话,就来找我们。”

    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她讪讪接下名片。

    西武藏野研究中心forest殡仪馆,木林南云。

    可是江花家,她一直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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