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许久，才幽幽开口道：“我一个人困在囹圄已经够了，何必还要再牵连一个无辜的人陪我受难？”

    她说他的身边，是囹圄。

    “皇后没有那个胆子去碰你，所以你趁早打消了那个念头吧。”

    楚梦梵脸上的失落实在太过明显，明显到让君珩觉得仿佛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呼吸。

    沉淀了许久，他说：“若是等这孩子过完周岁你仍是想走……我便放你走。”

    楚梦梵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起来，而君珩，从他率兵从大湮出征的那天起，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她眼中的光了。

    “前提是，孩子周岁之前，它要平安，你也要平安。”

    “好。”楚梦梵欣然点头，怕君珩反悔一般迫切的抓住他胳膊说：“我们现在就回延景宫，我以后一直乖乖的呆在宫里哪都不去，谁也不招惹，你叫人给我煮的安胎药再苦我都会吃的，我一定会让这孩子平平安安的活到周岁。所以，你也不能反悔，只要他一过周岁，你就立刻送我回大湮。”

    君珩眼中满是疼痛，却只能艰难的应下一句：“君无戏言，尤其对你。”

    “好，那就好。”楚梦梵立刻转身要回延景宫，和来时不同，她回去的时候格外心脚下的路。

    她怀孕两个月了，他第一次看到她有身为孕妇的自觉，竟然是为了离开他。

    紧了紧拳，君珩到底还是跟了上去。

    大掌环在她的腰上，她僵了一下，却没拒绝，第一次主动的依进了他的怀里，依靠着他，信赖着他。

    时光流转，转瞬就到了楚梦梵分娩的时候。

    延景宫内如临大敌，整个皇宫里的太医全部守在殿外等候着。

    君珩从楚梦梵阵痛开始就一直守在门口，看似镇定，可若仔细打量，不难发现他的手都在颤抖。

    屋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呐喊，每一声都让他无比的揪心。

    珍贵的药材不要钱似地往延景宫里送，可最终……

    “陛下，皇贵妃难产，请您早下决断，保大还是保。若是再犹豫，只怕一尸两命……”

    君珩双目腥红，咬着牙说：“保卿卿。”

    血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楚梦梵的叫声逐渐微弱，再到最后发不出声音来。

    稳婆终于将那个死胎取了出来，原想偷偷的拿去处理掉免得惹了皇帝晦气，结果君珩却亲自接过了那个被包在襁褓中的死胎，悲怆长啸，悸动不已。

    就连一舟都忍不住偷偷的在一旁抹着眼泪。

    那是君珩的第一个孩子啊，他连孩子的名字都已经取好了，就叫君莫离。

    执子于归，莫离莫弃。

    君珩不顾众人反对，将夭折的君莫离录入了族谱，并以太子之礼下葬。

    而这一切，产后虚弱着的楚梦梵并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有一个月没有看到君珩。

    待君珩终于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迫切的抓着君珩哀求道：“这是个意外，这不怪我……我已经尽力了，我真的想保住他的。所以，所以……求求你，放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