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今天来的算早, 坐在一些草木树荫边, 却还是能感受到灼热的夏天的温度,郁一佛刚一回神便呼出口气,手背在鼻尖上蹭了一下就蹭到一道水痕, 转头看小妹郁冬华脸颊边也流了几道汗。
小妹虽然年纪小,干活却很认真,她知道自己家现在没有人可以下地干活是件不好的事情,就每天努力多干一点分担爸和姐的负担, 不过她这么小也没办法拿工分,所以每天跟在姐姐身边帮忙糊纸盒, 她糊出来的纸盒都算作郁一佛的工分。
其他几个姑娘没有这么听话的妹妹帮忙,每天登记的工分都比郁一佛少,时间长了心里也不怎么高兴。
郁春华是没有弟妹, 郁夏华和郁秋华是有弟弟也不敢让他帮忙, 猛子是她们爹妈盼了老久盼来的儿子,又是爷奶最疼的小孙子, 这两个血缘上的亲姐姐是根本不敢叫他干活的。
郁一佛当下还想不了那么多, 她就是看着妹妹这么小就干活心疼, 小声说:“小妹, 累了就歇会。”
郁冬华仰起脸摇了摇头也小声道:“姐, 我不累, 咱要干活挣钱给爸治腿。”
郁一佛看了她一会, 心里叹了声气, 道:“好,可是你也不能干太多活把自己给累病了,不然不就只剩姐一个人挣钱了么?”
郁冬华犹豫两秒,“嗯”了一声。
郁一佛跟她说:“还有姐和爸呢,你听话就行了,别想那么多。”
这下郁冬华脸上露了笑,“哎。”
姐妹两在这说了几句悄悄话,手上的活却没有慢下来,纸盒一个个的被生产出来,郁一佛心里也在想着一些事情。
她爸的腿是肯定要治的,县城的医生也说能治好,就是要花钱,可是钱从哪来是个问题……
郁一佛想到她爸腿受伤的那天,那时她还在糊纸盒,就听几个邻居婶子说她爸跳河里救堂弟猛子受伤了,她跑到卫生院的时候正好医生说治不了要送到县医院去,一边刚醒来的猛子被三婶抱着哭成一团,三叔听见诊断严重一直说都是猛子不懂事……
那时候好多人乱哄哄的,她没法跟去县医院,但她爸和三叔回来后说了一下预计治疗的费用,爷奶就说不治了,只买了一点卫生院里外敷的药膏先用着。
郁一佛明白让家里拿钱给她爸治腿希望不大,但起码也先治一部分,别让腿废了,只要过两年她中专毕业工作了就可以把她的工资攒起来给她爸治腿,说起来她爸也是因为救三叔的孩子才变成这样,她就希望三叔能帮她一把劝爷奶拿出一些钱,以后她拿自己的工资还。
然而想到今早上大娘说的话,郁一佛心里又是一沉,家里可能不让她继续上学了。
不上学就没有工资,没有工资就不能治腿,该怎么办呢。
郁一佛想了一上午,中午下工回家的时候还是准备先弄清楚家里人的打算再说,在她看来,她爸的腿有可以治好的机会就一定要治的。
“爷奶,学校下个星期该报名了。”郁一佛说,“我什么时候去报名啊?”
老爷子听见这话拿筷子的手一顿,老婆子也停了下来,掀了掀眼皮子道:“再说吧,不着急。”
郁春华露出看笑话的神色,心想学习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要回家种地。
几位叔婶没有说话。
郁一佛看爷奶的样子大概是不支持她上学的,但她心里还存着一点希望。
“奶,这个再过几天就开学了,要提前报名才行,过了报名时间就不能上了。”
“不能上就不上,还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