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简似乎感冒了,她鼻子有点不通,嗓子也有点干,可能是昨晚上淋雨着凉了,她也没顾上吃药,因为孩子正在哭闹。
孩子睡醒后,睁眼看见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人,张嘴便哭了起来,严简和奶奶手忙脚乱地哄了一阵,直到给他喂上早饭,才终于将人安抚住。孩子大口喝着粥,下巴上还挂着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珠,可见是饿得狠了。他身上穿着奶奶找出来的严简的高中校服,一件就将他从上到下裹得严严实实的,看着有点滑稽。
奶奶喂着饭,说:“你去上班,孩子留在家里我帮你照顾。”
严简替孩子抹去泪珠,说:“不用,我先带他去买衣服和鞋子,问问队里怎么安排,晚点还要去打针。”
他们队里就她一名女同志,照顾孩子的任务自然是落在她身上了。据说她没来之前,这事一直都是队长老婆做的,一个人当警察,全家都为人民服务。
“那什么时候送他回去?”
“还不知道,要找到他父母才行。”严简说,“宝宝,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扭头看向严简,长睫毛被泪水粘成一缕一缕的,口齿不清地说:“我叫xx康。”
严简没听清,再问了一遍,还是没听清楚,只好说:“是不是叫康康?”
孩子用力点头:“嗯。”
严简笑了:“那奶奶和姐姐就叫你康康吧。”不是严简装嫩,孩子如果叫自己阿姨,叫奶奶为奶奶,有点乱辈分。
康康继续点头。严简怜爱地摸摸他的小脸蛋:“真乖!”
严简先带康康去附近的市场买了衣服和鞋子,给他换上了新衣服,打电话给队长汇报情况,这才带他去医院。
到了医院,她下意识就想往急诊去,但又想起白天应该不用挂急诊了,直接挂门诊就可以了,便又折向门诊部。自然没碰到戚宁安,她想起自己还没跟戚医生道谢,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门诊部这边的输液区更大,但是输液的没有急诊那边的多,而且主要是孩子在输液。严简正带着康康在输液区输液,忽然听见有人大声吵吵嚷嚷起来,她心里一惊:不会是碰上医闹了吧?
这些年医闹事故频发,医生竟成了高危职业之一,本来学医是最辛苦的专业,医生也是最辛苦的职业之一,却得不到相应的尊重和人身安全保障。这样一来,整个社会风向甚至都导向了“劝人学医,天打雷劈”的尴尬境地,实在不是个好现象。
来的人有四五个,都是年纪偏大的女性,吵吵嚷嚷的,嗓门很大,带着浓重的口音。严简将康康抱到自己腿上坐好,以免惊吓到他。她扭头朝那边看过去,有几个护士和医生过去劝说,只听见有人大声反复叫着一个人的名字,严简听了三遍才听懂叫的是“戚宁安”,她心里一惊:是找戚医生的?戚医生遇到麻烦了?
那群人闹归闹,好在没有失去理智,过了不多会儿,有人来把她们带走了。喧闹的大厅又安静了下来,有两个护士过来给病人换药,一边忙一边小声聊天。
“戚医生真可怜!”
“对啊,他家里就不能消停吗?每次都要来医院大吵大闹,闹得戚医生多尴尬,影响多不好。”
“没办法,戚医生搬了几次家,换了手机号码,一直躲着他们,找不到人,只能来医院闹。”
“我真是想不通,他家里为什么非得让他回小县城去,市医院不强得多?”
“听说还不是让他去县城,是去镇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