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晴若听闻,秀眉微蹙:“礼物到了大哥手里,就绝没有再出去的道理。棋儿,你怎么可以当真把礼物交给他?”
棋儿有些委屈:“大少爷是主子,奴婢总不可违背于他。更何况,那二少爷算是哪门子的正经少爷,哪儿值得您这样耗费心思?他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
“不得胡言乱语。”郁晴若轻轻地呵斥棋儿,“你再去库房挑些好的布料来,这一回,我亲自给二弟送去。一直都没去见他,已算是失礼了。”
棋儿闻言,满面不甘,但还是老老实实去开库房的门了。
郁氏以诗礼传家,向来自诩阖门君子。郁老爷郁孝延与发妻孔氏成婚二十余载,伉俪情深、夫唱妇随,从未纳过任何妾室,在京中传为美谈。
可这样的翩翩佳话,却在今年的春日被打破了——半个月前,郁老爷领着一个十八岁少年郎回到家中,与妻子孔氏坦白,说这个叫做“郁天涯”的少年,是他在外头的孩子。
如今,天涯长大了,郁老爷想要他认祖归宗。
至于郁天涯的生身母亲,似乎是做了十多年的外室,如今已病故了。
孔氏极重礼教,总说“女子以夫为天”这样的大道理。如今,相濡以沫二十余年的夫君领来了私生子,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露一副欢欢喜喜面色,和气地将这个野种领进家门来,认到自己膝下,再端出一副贤良主母的模样。
如此一来,郁家上下,根本无人会欢迎这位突然出现的“二少爷”郁天涯。孔氏的几个孩子,也无法把郁天涯当做“兄弟”来看,只能当做是陌生人。
郁晴若倒是还好,她虽不喜父亲多情,可她生来性子柔顺,也不会去与郁天涯为难,偶尔还会派人照顾一番;但晴若的大哥郁瀚文却是个性子骄傲如火的,根本容不下郁天涯,动辄就会去找麻烦。
晴若亲自挑了几匹合适的布料,带着棋儿一起到了郁天涯所住的碧波院。
虽郁家上下都不喜欢这位二少爷,但郁老爷和孔氏都吩咐过,二少爷的吃穿用度,必须按照最好的来,不可吝啬。因此,郁天涯所住的院子,也挑了整洁幽静、别有洞天的碧波院。
才到院门口,晴若就听到院中传来一道愤怒的男声。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姓郁?我们郁家,可没有你这样半字不识的下等人!”
晴若一听就知道,这声音属于大哥郁瀚文。瀚文人如其名,颇有才学,因此满身傲骨、分外清高,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晴若微蹙眉,跨入院中,道:“大哥,你何必为难于二弟呢?不识字,可以教导;不读书,可以再学。因为一时之怒,便如此失态,难免落了咱们郁家的颜面。”
她的声音清清灵灵的,犹如一汪泉,听着便叫人心情宁静。原本正处于怒火之中的郁瀚文,渐渐平息了怒意。
“若儿,这小子总是一副倔样,看着就叫人来气。”郁瀚文恼道,“瞧瞧他那眼神,又怎么叫我不发火?”
郁晴若闻言,偏头望去——
但见院中站着个少年,长发束成一道马尾,几缕不驯发丝微微翘起。因他一直低着头,晴若也看不清他长相,只能在他偶尔抬眼间,瞥到一点小兽似的凶光。
这样的眼神,确实容易叫人看了就窝火。
“若是我们欺负二弟,外人只会说母亲教导无方。母亲这传扬十里的贤名,总不能因我们而添上瑕疵。”晴若说。
郁瀚文闻言,冷哼一声,说:“看在若儿的份上,今日我便放过这个臭小子。”说罢,他对晴若道,“若儿,你不必为他耗费太多心思,不值得。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