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氏今年四十有余，神貌端庄，乃是个对言辞规矩格外看中的儒家妇人。此时此刻，孔氏微露愁容，道：“琳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又怎能不听从呢？这可是大不孝。”
郁老爷抚了抚稀疏胡须，点头附和：“是啊，琳琅。那裴家公子年少有为、丰神俊朗，着实是良配，你有何不满？”
站在郁老爷和孔氏跟前的，乃是郁家的嫡次女，晴若的妹妹，郁琳琅。
她与晴若的容貌有三四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晴若是娴静柔雅，琳琅却是明艳活泼。因琳琅总是锋芒毕露，时常违背父母之言，孔氏常被她气得心口疼。
郁琳琅垂着头，别扭道：“琳琅已有心上人了，不愿嫁给旁人。”
闻言，孔氏面色登时一僵，斥道：“女孩儿家的，说什么‘心上人’？还没嫁人，便谈起男情女爱来，真是丢了咱们郁家的人！不知羞。”
郁老爷也是重重叹口气，道：“琳琅，你是不是打算再熬两年，好去参加选秀？爹爹知道，太子殿下的确是人中龙凤，可咱们郁家权势大不如前，皇后娘娘定是不愿意为太子殿下聘娶郁家的女儿的。”
郁琳琅紧咬唇角，不甘道：“既太子殿下还未定下正妃，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孔氏没好气道：“若是太子当真愿意娶咱们郁家的女儿，哪儿轮得到你呢？你姐姐也不必蹉跎这四年了。你姐姐白白熬到二十岁，都拖成了个老姑娘。如今裴家上门求亲，也都跳过你姐姐，直接求娶你。莫非，你也想步你姐姐的后尘？”
琳琅知道母亲说的这件事儿。
大业习俗使然，宫中每二年便会选秀一回，为宁氏皇族挑选妻室。若是能借着选秀的机会嫁入皇家，那便可一飞登天，坐享荣华。因此，大业京城的每个姑娘，都会削尖了脑袋去参加选秀。
琳琅的姐姐郁晴若，在母亲孔氏的安排下，已参加了两回选秀了。
晴若十八岁那年，她被太子宁重华亲自选为正妃，可太子的生母袁皇后不满意郁家的家世，竟硬生生改掉了花名册，令晴若落选。
出了这件事儿后，郁家还抱着一点希望——既然太子殿下喜欢晴若，那晴若便是做不得正妃，做个侧妃也使得。因此，郁家硬是又拖了两年，让晴若去参加今年的选秀。
结果这回，太子殿下病重，陛下、皇后都没心思选秀，直接取消了这事儿。
这下可好，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郁晴若没能嫁入皇家，反而把年纪生生拖大了，错过了大业姑娘嫁人的最好年华。如今上门提亲的小伙子，都直奔着十七岁的二小姐郁琳琅来，根本不考虑大小姐郁晴若。
郁老爷见琳琅始终不肯松口，又苦劝道：“两年又两年，你如何拖的起？你回去好好想一想，爹爹不会害你。”
郁琳琅闻言，姣美的面容满是委屈。她咬咬牙，哽咽着冲了出去，险些撞到了候在门口的郁晴若。
“琳琅……”晴若喊了她一声，可琳琅却只是哭着向外跑，身影消失的飞快。晴若叹口气，便走进屋里，给二老请安，“父亲、母亲。”
看到姿态娴雅的长女，孔氏的面色略有好转。
同时，孔氏还颇为惋惜。
——要是裴家前几日是来向晴若提亲，而非是向琳琅提亲，该有多好？
只可惜裴家来做说客的那个表太太，言语中嫌弃晴若的年纪有些大了，和裴家那位公子的年纪差不多，看着不够相衬，因此裴家人看不上晴若。
也不瞧瞧晴若是怎样好的性子容貌，若非是年纪拖大了，哪家的公子哥儿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