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面生的宫女,快步走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景澜眸光一动,道:“陛下已经走了?”
“说是急火攻心,胸闷气短,”宫女答道:“已召了御医们到寝殿候着。”
景澜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宫女离开后,景澜慢悠悠地走入殿中,深黑殿柱映出模糊的人影,深红的垂幔静悬不动。她扫了眼殿中的景象,主座已空,下头的大臣们正争吵不休。
内侍适时的拉了拉铃道:“司天台,景大人到。”
里头骤然一静,诸臣纷纷朝景澜看来,景澜道:“有事耽搁来晚了,不知诸位大人是在说些什么呢?”
“此事皆是因我而起。”
朝臣们都穿绯色官袍,那人一身紫袍坐在当中,份外引人注目,正是六皇子赵奉。景澜目光自一旁站着的涂山越,以及司天台三官身上掠过,最后才慢慢移到说话那人身上,问:“什么事?”
当即有臣子答道:“是为了六殿下为昭王守陵一事。”
景澜佯装不明:“守陵?年关将近,虽祭祀的时日快到了,也不必这时候去守陵罢?”
赵奉摆摆手,神情有些不自在,道:“只是去看一看,添些香火。”
景澜看着他缓缓道:“殿下入京这么多年都不曾去昭王陵墓祭拜过,怎么今日却有此兴致?”
赵奉扯了扯嘴角,硬生生咽下将说的话,目光冷了几分。
景澜仿佛看不见他神情的变化,道:“听闻殿下近日不得宣召擅闯前殿,又与陛下多有争执,想来也是为了此事?只是我不明白,若是都为了尽孝道,为昭王守陵又算是哪门子的尽孝?殿下若是昭王的嗣子,为其守陵自是应该。但殿下玉牒在册,是陛下的皇子,此举倒有些不合礼制了罢?”
此言一出,便有老臣喝斥道:“殿下为昭王守陵之事,关乎社稷宗庙,岂容一介妇人在此搬弄言语?”
景澜瞥了他一眼,也认不出这胡子头发白成一色的老头是何许人也,她将腰上佩剑按在桌上,轻描淡写道:“既然如此,就先请这位大人下去歇一歇好了。”
众臣一时怔愣,再看去时,那人竟已经从殿中消失不见了。
赵奉脸色难看,强压着怒火道:“你竟敢视宫规为无物,在议政殿中施展法术驱逐大臣!简直就是放肆之极!”
“与殿下为昭王守陵一事相比,这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景澜环顾诸臣,除了几位老臣仍坐定不动,剩余人皆是面露惊惧之色,她微笑道:“还有谁想来试一试,不妨大胆建言,我也不是那等不知变通之人。”
这下再无人开口,半晌后一老人慢条斯理道:“既然是要议事,终归是要按照议事的规矩来。景大人是司天台的人,按理不该过问朝政,但陛下召你至此,想必是另有一番用意,不如暂且到一旁,听一听我等今日所议为何,再行定论。”
景澜倒认得说话这人是位老臣,识趣地拱了拱手站到涂山越身侧。
老人身旁一中年男人向她笑了笑说道:“只是那法术,可不许再用了。”
那老人慢慢起身,边思索边道:“议事自是要各抒己见,若是能将事情说明白了,吵些闹些也无妨。只是莫要凭依身份压人,需知国事之下,诸位不过都是执舟楫者,万民如浩浩江海,既能载之,亦能覆之。修道之人也好,朝中大臣也罢,皆是如此。”
诸臣各自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