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闻言便不再推辞,说道:“既然老太太和太太吩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贾府中人向来消息灵通,不到半个时辰,凤姐管家之事便传遍了荣宁二府,宁府中人不过当新鲜事儿说说,荣府中管事媳妇们却想到了凤姐这些时日的行事手段,心下暗自叫苦。
这件事也很快传到了李纨耳朵里,她微微一笑,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不得不佩服王夫人好手段,凤姐本是她的内侄女,自是比别人亲厚,况她又是邢夫人的儿媳妇,让她管家,便是邢夫人也无话可说。
而王夫人看似不再管家,不过是不亲自处理家务罢了,小事都交由凤姐料理,府里的来往大事却依旧是她做主。
不过此事终究与她无干,李纨感叹一回便丢开了,并未多加关注。
次日,王夫人便将对牌交给了凤姐,又命人将往日管家的账目和凤姐交接明白,各色交割完毕,彻底轻松下来。
贾琏夫妇也从长房住的东院搬了出来,住进了荣禧堂正房后廊西边的一所小院内。
从此,府里除了来往大事须回王夫人外,其他一应事务俱由凤姐做主。
凤姐杀伐决断不让须眉,入门后也帮着王夫人料理过一些事情,对府里的事物极为熟悉,如今虽是初掌家务,却料理的井井有条,十分齐整,阖府皆赞。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凤姐为了立威,查出了不少亏空,买办虚报物价,中饱私囊皆是常事,凤姐也没有一竿子打死,而是挑出了领头的几个作伐子,杀鸡儆猴,蠲免了许多旧项,又订下许多新条例,府内气象为之一新。
王夫人得了清闲,时常斋僧敬道,舍米散钱,积德行善,和贾政也越发相敬如宾了。
先前因贾珠皆因连年苦读损耗了心血,才年纪轻轻便去了,王夫人虽不敢多言,心内到底有些埋怨贾政,况且她生了二子一女,已是做祖母的人了,地位稳固,也不需要再去争夺丈夫的宠爱过日子,因此贾政不来她便只吃斋念佛。
贾珠、元春和贾宝玉模样都生得极好,王夫人容貌自然不差,只是她虽生的容貌丰美,但自觉年纪大了,平素都喜穿灰暗沉重刻板颜色的衣服,以示端庄稳重,又整日一副木头菩萨似的模样,自不比赵姨娘娇俏妩媚,因此贾政大多歇在赵姨娘屋里。
转眼便进了十月,天气愈发寒冷,调养了这十多天,李纨的病已经好了大半,只是到底亏了身子,还有些虚弱,太医也再三嘱咐了说不能劳累,否则留下病根就麻烦了,因此贾母与王夫人不放心,只叫她在屋内再将养一段时日。
李纨也怕留下病根,每日遵医嘱细心调养。
只是每天闷在屋里到底有些无趣,她便剪了块缎子开始绣帕子,每日只绣一点,直绣了四五日才好。
端详着手里的白色绣缠枝莲纹的帕子,李纨心下暗暗舒了口气,总算是可以蒙混过去了。
原主针线极好,她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毕竟不是自己真正学会的,幸好练了几次找到了些感觉,不至于露出破绽,如今手艺虽还有些生疏,但再好好锻炼一段时间,应该可以真正熟练掌握了。
梅香捧了着一碟新鲜柑橘进来,见状道:“奶奶您都绣了一炷香的时辰了,也该歇一会子了,不然要是伤了眼睛可怎么处?”
李纨无奈一笑,将针线收好,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道:“兰哥儿可醒了?”
她如今身体已经基本痊愈,今日便将贾兰挪回了东边耳房里。
茯苓正掀了帘子进来,闻言笑道:“哥儿方才醒了一次,这会子吃了奶又有些犯困了。”
李纨闻言道:“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