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盐课。
可巧三月初七是贾敏生日,本不欲大办,谁知从初四起,淮扬的大小盐商便陆陆续续送礼道贺。
两淮盐商之富天下闻名,家资百万者比比皆是,千万之富者亦不少,巡盐御史主管盐运,一应事物尤其是盐引的发放皆是由巡盐御史做主,盐商能否赚到钱全都得仰仗林如海,这次又是林如海上任后的第一个生日,故而送的礼物都极贵重。
淮扬盐商攀比之风极盛,这家送了白玉西瓜,那家就送宝石盆景,其他人亦争先恐后,唯恐贺礼太薄,在新任御史跟前失了面子。
桌上的玉盘中装着十几个金丝银线织成的荷包香袋,黛玉随手拿起一个金银累丝嵌珍珠的香囊,细看了两眼,不禁双眉微蹙,道:“香囊荷包首重绣工花样和配色,做什么镶金嵌宝的弄的这么花哨,未免本末倒置了。”
但凡大户人家的姑娘,自五六岁起便会有亲母教养,学习应酬交际,管家理事等本事,该学的东西都学过,手段也不差,大小场面都见过,日后嫁去夫家才有底气掌管家务。
黛玉已经五岁了,已经可以开始学习管家理事、应酬交际等本事了,因此这段时日贾敏处理事情时都会带着她在一旁,开始教她一些管家理事的手段。
贾敏看了一眼,也摇头道:“太奢靡了些。”
随手打开旁边的一个匣子,却是满满一匣子珍珠,晶莹圆润,皆是小指头般大小,在日光下散发着淡淡光晕。
其他贺礼堆积如山,珠宝玉翠、孤本字画、古董珍玩,不可胜数。
饶是贾敏见多识广,看着眼前的一切也有些头疼,犹疑道:“老爷,这也未免太贵重了,我们该如何处置?”
林如海微微一笑,道:“都说两淮盐商富甲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都收下罢,我们不收他们反而要提心吊胆了。”
林家不缺钱,但官场自有一套规则,冰敬、炭敬、三节两寿、这些都是上头默许的合法收入,便是林如海自己,做官以来也没少收过。
林家富贵,林如海也不是贪图这点银子,而是在官场上太过遗世独立无法立足,清高的性子在官场上完全无用,只会成为被孤立的异类。
因此他对这些并未婉拒,但其他的不该拿的钱他绝不会收,更不曾搜刮民脂民膏,为官以来官声极好。
这次亦是如此,即便他不想收礼,也不能将这些贺礼拒之门外,否则那些盐商们反而不会安心。
因此都让贾敏收下了,不过之后每月都以为黛玉姊弟祈福的名义捐赠好些衣裳粮食米面柴炭到育婴堂和养济院。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如此接连忙了数日,才消停下来。
这日,林如海下衙回来,已是掌灯时分,回到卧室,便见贾敏早已卸妆宽衣了,此时正披散着满头青丝,坐在窗前拿着小剪刀剪烛花。
只见她眉目轻垂,一缕乌发轻散在胸前,烛光下越发衬得肤如凝脂,眉目如画。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何况贾敏本就长得极美,精致的眉目被橘黄色的烛火一衬,更是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林如海不禁想起新婚时的光景来,微微有些失神。
贾敏放下小剪刀,一抬头才看到林如海,不禁嗔道:“老爷几时回来的,怎的也不出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