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小伏侍凤姐,看的最是明白,凤姐性子要强,如今又与贾琏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便是天下的醋都喝光了,也不会主动替贾琏纳妾的。
凤姐素日是待她们几个极好,那是因为看在多年服侍的情分上,才把她们当自己的心腹,要是知道安儿背主,是绝不可能放过她的。
安儿冷笑一声道:“嫁了管事也还是奴才,我可不像你那么傻,一心想着到了年纪往外头聘,便是做了正头夫妻又如何?咱们的这样的身份能嫁什么好人家?出了府可就没那么自在享福了,常日家要为柴米油盐酱醋茶操心,不几日手都粗了,以前太太身边的锦绣姐姐就是那前车之鉴!”
她们虽是丫头,却一直跟在主子身边服侍,吃穿用度比一般的寒门小姐还体面尊贵,习惯了锦衣玉食,哪里还受得了粗茶淡饭的日子,如此还不如想法子长长久久地留在贾家。
若是跟了贾琏,还怕得不到荣华富贵?她虽然不敢妄想取代凤姐的地位,但凭自己的容貌心机,也能在后院博得一席之地,若是能生个儿子,更是终生有靠了。
两人争执许久,平儿苦言相劝,奈何安儿却执迷不悟,听了几句不耐烦便夺手走了。
平儿左右为难,到底念着素日的姊妹情谊,没有告诉凤姐,只想着再好好劝劝安儿。
待安儿两人走后,淡菊方从山石后头走出来,她原是过来摘些桂花回去做点心,不妨听到了这件秘事。
淡菊蹙眉看了一眼两人离去的方向,转身回了院里。
梅香正拿了花壶在窗前浇花,见她神色有些奇异,不禁有些疑惑:“怎么了?你不是说去摘些桂花回去来做点心吗?怎么空空的就回来了?”
淡菊四下张望了一番,见都是自己人,方道:“奶奶可知道我方才听见什么了?”
李纨正歪在炕上,身上盖着夹纱薄被,手中握着一卷游记,闻言头也没抬,翻了页书,漫不经心道:“听到什么了?”
淡菊便把刚才听到的事原原本本告诉了众人。
众人听罢都是一呆,李纨也有些惊讶,抬起头问道:“真是平儿和安儿?”
淡菊忙道:“我听的真真的,决计错不了。”
李纨便蹙眉不语,她记得原著中并不曾记载过安儿几人,只说过凤姐有四个陪嫁丫头,去的去,死的死,最后只剩下了平儿一个。
平儿生的花容月貌,比凤姐也不差多少,从今日这一番话中亦可以看出是个极有见识的丫头,可惜命不好,最后被凤姐逼着做了贾琏的房里人。
凤姐素来要强,偏偏碰上了贾琏这个浪荡子。
贾琏是典型的酒色之徒,喜新厌旧,绝非良人,好在终究一丝良心未泯,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人。
平儿能在贾琏与凤姐两人之间周全妥当,也是不容易。
梅香冷笑一声,道:“我就说安儿那蹄子不是个安分的,原来竟打着这个主意,真真是白眼狼,枉费二奶奶素日待她那么好。”
茯苓也叹了口气,“二奶奶也不容易。”
李纨合上手中的书卷,蹙眉道:“这事你们别出去说,只当不知道便是,凤丫头是个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叨登出去了又是一场风波。”
她虽有些同情平儿,但也只能看着罢了,毕竟没有做嫂子的插手小叔子房中事的道理。
淡菊等人点头道:“奶奶放心,我们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