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闻言,不禁触动了心肠,想起这些时日的一桩桩事,顿时眼圈儿一红,哽咽道:“嫂子,我只是心里难受——”
她自幼娇宠,在家中被捧凤凰似的长大,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偏偏又无处诉苦,贾母与王夫人素来疼她,却也不觉得这是什么打紧的事,那日劝她的话言犹在耳“什么要紧的事,小孩子们年轻,馋嘴猫儿似的,那里保的住呢?从小儿世人都打这么过来的”。
人人都劝她不要计较,说那些通房姨娘都不过是顽意儿,无论如何都越不过她去,没必要为这点事跟贾琏置气,连她母亲也劝她服个软,说贾琏对安儿正是兴头上,别因为一个丫头伤了夫妻情分。
可是她咽不下这口气,她只要一想到贾琏跟安儿在床上鬼混的情景,心里就跟火烧一样,又是难受又是恶心。
李纨见状微微叹了口气,妻妾之争,自古以来便是一道难解之题,即便凤姐再怎么要强能干,如今也只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浓情蜜意的丈夫转眼却跟自己的丫头偷情,她这个做妻子的还要笑盈盈的接纳以示贤惠大度,也实在是难为了她。
只是凤姐到底年轻气盛了些,虽然占理,但行事太过锋芒毕露,不免落人口舌。
像王夫人便手段圆滑,探春是姑娘,将来可以联姻,她便养在跟前,贾环是爷们,她便任由赵姨娘胡乱教导,她虽不喜赵姨娘母子,日常份例供给却不曾短过半分,阖府上下谁不说王夫人宽厚慈善。
李纨劝道:“我也是过来人,当然明白你的苦楚,只是别的都是虚的,只有自个儿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依我说,你往日管家也太操心了些,我也知道咱们家这些管家娘子们没一个是好缠的,若办得妥当,她们则安个畏惧之心;若少有嫌隙不当之处,不但不畏服,一出二门,还说出许多笑话来取笑。你素日又是个要强的,不肯落人褒贬,即便病了也挣扎着跟没事人似的筹划计算。
只是事情虽多,也该保养身子,检点着偷空儿歇歇,长此以往,要是把身子熬坏了可怎么处?
如今正好趁这个空好好调理身子,生个哥儿,也算是立稳了脚跟,说话行事也有底气,便是日后也有个依靠。”
不是她庸俗,而是世情如此,贾琏又是个靠不住的,凤姐虽能干,到底是女子,且若有个儿子,行事有了忌惮,说不定日后也不会落得那般凄凉下场。
凤姐闻言,便低了头不言语。
李纨又劝她许久,凤姐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李纨这一番话可以说的上是推心置腹了,心下十分感激,低头思量了许久,神情渐渐坚定起来,用帕子拭了泪,抬起头道:“多亏嫂子点醒了我,先前是我想岔了,现在我都明白了。”
说着这些话时,凤姐眉宇间阴霾尽散,一双丹凤眼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浑身上下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光彩。
李纨心里十分欢喜,笑道:“想通了就好,我且瞧着你,可别再犯糊涂了。”
又说笑了一回,李纨看了眼墙上的自鸣钟,发现快到午时了,便站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回了,你好生养着罢。”
凤姐有些不舍,道:“嫂子得空了再来瞧瞧我。”
李纨答应着去了。
李纨走后,凤姐倚在炕上若有所思,轻抚了抚小腹,她入门也一年了,先前因贾珠亡故,贾琏需守九个月的大功,如今出了孝,确实该尽快怀孕生个哥儿,这样才能真正挺直了腰杆子说话。
至于安儿,她自然会让她明白背叛主子的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