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最终还是变大了,空中斜过的细长白丝变成垂直打下的水滴,淅淅沥沥的声音变成哗啦啦的水流声。
仿佛是一声号令般,原本还算有序的人流突然慌乱了起来,他们不再向着人行道直走,而是向着周围四散寻找避雨的地方。只有打着伞的人,加快脚步的向前走着。
大雨滂沱中,那摸褐色是激速人流中慢悠悠的小舟,坚定不移的向前。在冷静的持伞人和慌乱的未持伞人里,他是最特立独行的那一个。
太宰治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与人群格格不入,始终徘徊在孤独里。
还在黑手党的时候,他是最年轻的干部,被敌人所忌惮恐惧的存在,他的谋略让黑手党在几年间获得几亿的利润,他的名字让穷凶极恶的杀人鬼感到害怕。
太宰是一个天生的棋手,俯瞰着横滨这个巨大的棋盘,他用绝对理性的思维,衡量着每个人的性命,没用的棋子在他手里能换取最大的利益。
他是绝对睿智的,聪明的令人可怕,与此同时也不被人所理解。
孤寂永远包裹着他,下属恐惧他,上司不信任他。他只能通过接近死亡的方式,来填补自己空洞无比的内心。
幸运的是,他遇到了名叫织田作之助男人。
那个男人有一头温暖的红发,眼里总是透着光,略带胡茬的下巴,明明只有二十多岁却如一个成熟大人一样很沉稳。
在黑手党那种天天见血的暴力组织里,却有不杀人的信条。明明有高超的枪法和神秘莫测的异能,却没有丝毫想往上爬的野心。不止如此,他还独自抚养了龙头战争失去父母的五个孤儿。
他是太宰治的挚友,是那个名为鲁邦的酒吧里,为数不多能和太宰在觥筹交错的人之一。
他像一束光,把太宰在黑港的那段时光照得稍微有点起色,那是他活了十多年的漫长而孤寂的人生中,为数不多能让他真心欢笑的时光。
但是,如此聪慧的太宰,却把最不能输的博弈,输给了森先生。也把他唯一的光,那个红发男人的性命,输在被尸体和血掩埋的废弃洋楼里。
太宰进入黑手党起,所有的人将他当成是森先生的工具,没有人在意的他不是过得很好。
他自己也这么觉得,进入黑手党只不过是寻找活下来的意义,只是每日浸润在血腥的暴力里,看着生命无足轻重的流逝掉,他的内心反而更加空虚了。
但织田作想要他有活下去的意义,他想将深陷黑色泥潭的那个孩子,推向光明的地方。至少,要让他稍微快乐点。
所以,在织田作转身准备去赴邀的时候,他认真的对太宰说——
“如果觉得在这里活下去没有意义的话,那么至少去救人的一方,去那边会比较好一点。”
仅仅是织田作的这句话,也因为是织田作这句话,太宰治决定,去试试救人的一方。
只是,他又不得不独自一人,在这个灰色无聊的世界里的前行。
突如其来的大雨,将这个全是尘埃的城市清洗一番。这场冷锋面雨过后,横滨将迎来凉爽的秋天。
大雨将太宰里里外外淋了个透心凉,风衣浸透了水,变得十分沉重,衣服湿哒哒的粘在身上,使得行动十分不便。
托那张漂亮的脸蛋和惨兮兮的落汤鸡模样,路上不少女孩子跑过来想和他一起撑伞,不过都被太宰回绝了。
雨开始小了一些,走了一段时间,他已经从闹市区来到了郊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