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还能如同还未沦落至此之时一般,能够立的坦坦荡荡,干净体面,不掺哪怕一丁点儿的阴霾恶念。
他为了一己私欲,擅自将惠明放到御前,就已叫她成日的小心翼翼,诸多担忧,又因一个魏氏叫众人孤立,本就已对不住她。如今虽不知缘由,但她如今既是想要救那王嬷嬷,趁着他还有几分权势,便都全力满足她也是就是了,有他在后头看护着,只要不是叫旁人利用诓骗,救人一命这样的功德,他便帮她积了又何妨?
地上的元宝自是不会猜到自家师父的心思,闻言只是庆幸起了自个的先见之明,没有自作主张说要细查惠明姑姑的底细,这会儿就越发又打定了主意,日后关于这位姑姑的事,他一个字也多说,一件事也不多做,只当自个是个那算盘珠子,等着师父吩咐一步就干一步就是,不求立功,总是出不了什么错不是?
正琢磨间,便又听到坐上的苏瑾吩咐道:“明日你去永寿宫,看着他们从梁顶到地砖,犄角旮旯都处处都清扫干净,从今日起,永寿宫里一粒尘土也不许有,日日新鲜的六祭供奉也不可断。”
永寿宫,便是之前的坤和宫,也是先启圣纯皇后的寝宫,自从先皇后去了,陛下才下旨封宫门,只许做哀悼祭祀之用,如今这永寿的宫名,还是继皇后受封之后,提着不方便才又改的名字。
在与惠明姑姑不相干的事上,元宝是还算机灵的,闻言只是带了几分犹豫道:“还差一月才是正日子,按着规矩,这六祭都是直到忌辰七日前才要供奉的……”
“无妨。”苏瑾微微垂眸,却说的格外平淡:“我觉着永寿宫太过寂寥,今早已上奏陛下,另调二十四名宫人专司供奉,自今往后,洒水浮尘,六祭摆设,一日都断不得,日后每日一回,我都去永寿宫里亲自看过。”
从前由皇后娘娘与信王爷主持的先后祭祀,固然不敢敷衍慢待,但诸多礼仪祭品,也都是按着规矩,固然一丝不错,却也一毫不多,并没有特意奢靡增添,如今师父刚一插手,便叫永寿宫如先皇后还在一般,派着宫人日日供奉洒扫——
抬高重视先皇后的忌辰自然没什么不好,可是这样与陛下直言在皇后娘娘的支持下,永寿宫寂寥冷清,这就几乎等于明晃晃的打上了当今何皇后的脸面。
师父,这是要明目张胆的要与当今皇后和信王爷两个过不去了……
元宝有些心惊的缩了缩脖子,低眉顺眼的应了一声“是。”
苏瑾似是看出了他的畏惧,只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话音莫测:“怎么,你怕了?”
元宝心头一慌,对着苏瑾却又不敢欺瞒,只跪地请罪道:“小人无用。”
“怕什么?”苏瑾缓缓站起身,语调依旧是有条不紊的不慌不忙,但却放佛这冬日里的冷风,即便闭上了门窗,那冷意也能从缝隙里挤进来:“放心,有陛下在,他掀不起什么浪,哪怕陛下不在了,只要我在一日,信王便即不了帝位,且轮不上他秋后算帐。”
即便知道周围并无旁人,听着这样的大逆言语,元宝也忍不住的有些担心,先转身朝门外头瞧了瞧,见四下无人,这才紧紧闭了屋门,又躬身接过了苏瑾手里的茶盏,话中更添了十二分的恭敬:“公子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