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又深,又长。
黑暗中,灯与灯的距离相隔很远。明灭不定的光间歇性地照亮着道路,细碎的虫吟声充斥着狭窄的通道。噼里啪啦——全撞在灯上。
太安静了,两个人的心跳声被无限地放大,凌乱的心跳与步伐相和着,逐渐地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同调。
砰砰,砰砰。
“这里不像超市内。”戎啸一边走一边试图分析,闪烁的灯光给他造成了一定的视觉障碍,亮光后的黑暗格外的黑——他“啪”地打开手机的电筒,“好多了。”
“这里是迷宫啊。”陈乐儿眼睛四处转,“迷宫应该有岔路口吧,要不然怎么叫迷宫?”
“我们才进来一分钟左右,也许这个迷宫很大。”戎啸的脚步一顿,他听见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叹气。
那声叹气很飘渺,距离很远,但清晰可闻。
“陈乐儿?”戎啸的喉咙有点干。
“嗯?”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戎啸尽力维持着自己平缓的呼吸,不动声色地压低了嗓音,“你……在叹气?”
“我操,你别吓唬我,”陈乐儿倒吸一口凉气,“我什么也没听见。”
“……”
戎啸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他确信自己刚才听见了一声明显的叹息,是一声夹杂着呻/吟和哭泣的叹息。
压抑,嘶哑,恐惧,仿佛经历着无尽的苦难。这声叹息凉得让人毛骨悚然。
“那可能是我错觉。”戎啸压下心里的不安,“我听错了。”
“你胡扯,”陈乐儿可没有那么好骗,“你的表情就不像听错了。”
“听错了。”戎啸重申,他的语气不太好,像是想说服自己,但又不能。逼仄狭长的环境能最大程度的放大人们的猜疑,只是一声叹息罢了,他们甚至还没有受到实际的攻击,戎啸就已经开始胡思乱想。
这只是个收集物资的副本,按照逻辑而言,不应该太难,但这个游戏真的有逻辑可言吗?
“公平是赏赐,不公平是命”。
这句话始终像一把悬在他们头顶的剑,不知何时就会坠落。
游戏淘汰人的方式目前所知只有一种——任务失败十次。日常任务能够随时脱出,一般人都不会失败,那么这宽裕的失误率只能理解为任务很难,或者游戏进程很长,长得人们必然需要多次机会来逃脱惩罚,又或者说……
这个游戏有没有终点?
戎啸的心跳骤然加快,他死死地拽着他那个脱出副本的哨子,直到整只手都变色发青。
“老大,我刚才就想说了,你不觉得有点冷吗?”陈乐儿这几步几乎是戎啸拖着走的,他不太敢往周围看,只死死地盯着前方,“从刚才开始我就觉得了,这里好冷。”
“副本里的环境和外面不一样。”戎啸听见自己说,“别吓唬自己。”
他自己也不是完全不怕,然而在陈乐儿面前,曾经当大哥的面子总是难以放下,况且如果连他都受不了逃跑,恐怕他们那一大家子没一个能成事儿的。
都是一群混吃等死的玩意儿,他不能架不起架子来。
所以不能怕。
戎啸硬是挺直了腰杆儿,让陈乐儿微微走在自己后头。陈乐儿就差不喘气了,每一口气都吸得又小又细,像只老鼠似的。
又是一声叹息。
这次,声音变近了。
戎啸的耳朵很好,一下就听出来那声音跟在他们后边儿——除了叹息,还有别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