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啸倒是对他说的这个不怎么意外。
林雅雅从头到尾都不像是一个正常的玩家，比起人类，更像是游戏嵌在玩家中间的npc。所以林雅雅的出现并没有让整个游戏变得舒缓多少，反而使局面一触即发。
这和他的电话能宽慰到戎啸这件事并不矛盾。
太过安静的环境会让人胡思乱想，人终究不能独自行走于黑暗之中、长夜之下，况且即便林雅雅表现怪异，他的确是帮过戎啸通关。
然而混乱的源头突破规则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又是另一码事。
这明摆着告诉戎啸，林雅雅不是普通的人类。
“任务任务！”林雅雅催促他，“你不想和我一起吗？”
到底是独自行走比较可怕，还是与怪物相伴更为渗人？
戎啸没有回答，他的脸皮僵住了。
“不过算啦，反正，任务惩罚对我应该也不适用吧。”
“……”
“唔唔，我看看，只有一条路……那应该就只能往这边走了？”林雅雅的刘海总是不太听话，一歪头就扫在他的眼睛上，被挡着半张脸的男孩看起来极为阴冷，他笑笑，嘴角咧得很大，却没有一点笑意，像一条装乖的毒蛇，阴险地等着猎物上钩，“既然你不想让我帮你，那我陪你，两个人就不怕了喏。”
戎啸抿了抿嘴，手抓着西瓜刀，要握不握的样子。他心里闪过许多思量，但无一能给他解答当下的谜题。林雅雅已经当戎啸同意似的带头走在了前面，像个普通的少年一样，蹦蹦跳跳地踩着砖头格子，如果不是拖着一把巨大的电锯的话。
——戎啸也没有不同意的选项。
想要继续进行副本，只有向前一条路。
二人沉默地走在路上，闪烁的灯光极大地阻碍了戎啸的视线。林雅雅走得很快，出了戎啸手电筒的范围，只能隐隐约约看见他单薄的背影，他时不时回头，催促似的看着戎啸。
“快点噢！”
戎啸并没有告诉他任务是什么，他却像知道戎啸的目的地一般，一直走在戎啸的前面。林雅雅回头的次数很快就到了两次，戎啸脑门上的汗挂在睫毛上，快掉进他的眼睛里，他的眼皮震颤着，仍不敢眨眼。
“我觉得我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了。”林雅雅突然说，“让我猜猜，不许回头？”
“……”
“不管是不是，都别回头啦。”林雅雅背对着他说，“你身后跟着很多奇怪的东西，好可怕——”
恰在此时，林雅雅头顶的一盏灯“啪”地灭了，戎啸举着手机的手一抖，光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林雅雅的话尾沉进了漆黑的黑暗之中，只有身体边缘一点光显得迷蒙又煽情。戎啸原本被林雅雅极大钳制住的注意力因他的提醒弥散开，他再次听见了身后的声音，纷繁杂乱的叹息回应版汹涌地奔来，像要淹没他一般。戎啸的脸皮抽搐了一下，吸进肺里的冰凉的空气扎得他胸腔生疼。
林雅雅再度向前，戎啸的脚步一顿，加大了步伐。
越往前，灯光越暗，最终道路上只剩下戎啸手机偷下的一片狭小的亮随着走路的步幅微微的摇晃。戎啸三步并作两步追到林雅雅身边，让那白皙的瓷娃娃重新变得真实而又有质感。他走路太安静了，只有电锯划动地板的声音，如果沉进黑暗，就仿佛一个在前头磨刀等着砍他头的人。
戎啸被这个联想弄得浑身不自在，没话找话：“你刚才在那里？”
“嗯？不知道啊。”
“我以为，”戎啸舔了舔嘴唇，“你在通关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