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应付完季家这一遭,晚上到了南桥胡同吃饭,岑家长辈也像是和季家长辈通过气儿似的,没说几句就举出各种例子旁敲侧击,他俩不接话,便直接问起了他俩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不过岑家这边比季家那边要好,因为岑迎霜赶着过年的当口回了家,她这大龄未婚女青年冲在被长辈问候的第一线,替季明舒挡掉了不少子弹。
年夜饭后夜幕也已降临,电视打开,广告喜气洋洋,岑家凉亭正屋也是一片欢声笑语,小辈们吃完饭后,都一溜烟儿地跑出胡同,去自家汽车的后备箱搬烟花,往四合院回走途中,还互相比着谁的烟花更新潮更高级。
季明舒和岑森在正屋陪着长辈们说了会儿话,季明舒说晚上吃得有点撑,岑森便说带她出去散步。
大人们都揶揄他们小两口夫妻恩爱,季明舒三分配合做戏,七分发自内心感觉甜滋滋的,和长辈们娇嗔几句,便起身挽住岑森往外走。
帝都冬夜气温很低,半空中有呼出的一口口白气,两人沿着狭窄的胡同小巷往外走。
其实季家以前也住这条胡同,不过念高中那会儿季家就举家搬迁,十几二十多年了,这条胡同小巷好像还和小时候一样,人还是那些人,路也是那条路。
季明舒看到巷口的电线杆,忽然指着说“你还记不记得。”
“嗯?”
“就小时候我和同学经常在这边跳橡皮筋,那个橡皮筋是可以拆开的嘛,我们就经常把一边固定在这个电线杆上。”
“然后有一回我们分完组后少了个站那儿撑着橡皮筋的,刚好你放学回来,我就让你帮个忙。”
“你记不记得你那时候特别冷漠,就用那种冷飕飕的眼神瞥了我一眼,哼都没哼一声直接就回家了。我当时可真是太生气了!和我那几个同学一起在骂了你好一会儿呢!”
“是吗?”岑森想了想,“我不记得了。”
“那你不记得的事情可多了去了。”
季明舒白了他一眼,又趁这机会好好给岑森翻了翻旧账。历数她以前赤诚以待真心想和他做好朋友,结果冷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同时还不停做混账事儿的种种罪状。
岑森听得认真,却始终沉默,因为季明舒说的那些事,他是真的不太记得了。
刚到南桥胡同的前两年,他还沉浸在有安父安母有小妹妹的世界里无法抽离,就连上学听到同学叫他“岑森”他都会特别抗拒,总会在心底默默纠正我不叫岑森,我叫安森。
英语老师温柔地问他有没有英文名,如果没有的话,她可以帮忙取一个。他也毫不犹豫地在登记表后写了一个ann,这英文名甚至一直沿用至今。
想来,当时的他对整个世界都不信任不关心,估计也没有办法去接受季明舒一看就“别有企图”的好意。
不过听季明舒数着他的儿时百宗罪,岑森倒忽然想起江彻从前说过的——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你刚到南桥胡同那会儿,季明舒可喜欢你了,天天带着小零食去找你玩。”
……
“怎么没有,那时候舒扬还天天笑话她热脸贴你冷屁股来着,还说她这么快就把岑杨给忘到了九霄云外,没良心。”
岑森转头,“江彻说,我小时候刚到南桥胡同那会,你很喜欢我。”
还在逼逼叨叨的季明舒话音忽顿。
“是啊,就是那种,出于对颜值欣赏的喜欢,你懂吧?”季明舒倒没否认,只是小心解释了下。
“我长残了么。”
季明舒没搞懂他为什么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