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栋楼,儿童区。”
“什么时候回来?”
“查完就回来。”
“那我陪你去。”
隗洵站起身来,挥挥条服。
“随意。”
梁绪说完,觉得也没什么必要补充这两个字,在落地衣架前套上白大褂。
隗洵等待的空隙,伸了个懒腰。
他的骨头很软,这一伸直接往后仰,那弧度大的,梁绪生怕他伸折了腰。
像过去待在封闭式病区一样,尽管是病人,但他有着来去自如的特权,时常在他要查房的时候默默跟在身后。
一干人看到梁绪身后的男孩子,倒也没多说什么,院里的医生都知道,这位病人在躁狂期时会比较缠人,特别依赖他的主治医生。
但只有两个人当事人心知肚明,这不是什么依赖感。
隗洵本性孤僻,不喜跟人建立关系。
当初确定医患这一层关系时,废了医生本人极大的力气,也废了患者本人极大的力气,亦或者说,他接受的不是一层关系,而是一个推翻自己世界观的外来者。
这个过程致使病患本人很辛苦,他下定决心不会再给第二个外来者这样的机会。
所以当他听闻医院里出现一桩病人背后袭击医生的命案时,他就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每到梁绪早晚查房的时间,他都会跟在身后。
他这么做只是要确保自己第二天还能见到自己的医生,那时候的他是强迫症在使然,随着年纪增长,他已经不像当时那么执着了。
至于现在为什么跟着,纯粹只是因为他无聊。
隗洵在抑郁期时不怎么会说话,一方面是反应迟钝,一方面是说话让他感到很不舒服,就像是身体里有什么在阻止他开口,一旦说话就感觉胸腔里有一团闷气在发酵,使他严重心悸,不说话会比说话更让他有安全感。
但一旦到了躁狂期,他的行为习惯,表达方式,甚至是思考速度都和平日相悖。
隗洵人生一大乐趣就是看自己的日记,无论从前的自己多么羞耻,他也能硬看下去。
他认为抑郁期时的他是最贴近‘本我’,所以认为躁狂期的他所作出的这些出格的举动都是在违背他的常态。
就像他所说的,一个阶段变一张面孔,最后搞得面目全非,不再记得从前的本我,活了差不多二十年,突然不记得原来的自己该是怎样的,他只知道自己有时非常懒惰,必须要人强迫才会做事。
有时又勤快到可怕,必须要人阻止才不会勤快下去。
隗洵也想过憋着。
大放厥词,憋着。
人前夸张表演,憋着。
大展宏图,憋着。
性.欲强烈想要约人,憋着。
……
不顺从病魔驱使,但结果就像是一个气球,不断往里吹气,无处发泄,导致气球越来越胀大,最后不得不爆炸。
打个中二夸张的比喻:这几年间,要么在天堂,要么在地狱,要么走在两者之间的道路上,就是不在人间。
隗洵有过很多次‘自相残杀’的行为,就像他所说的,他的世界自杀风气横行,但只要他撑过一次消沉期,就会像重获新生一样,继续拥抱这个世界。
这正是这个病症最神奇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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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床小朋友,昨晚睡的怎么样啊?”那个小医生一进到病房就温柔的对他的小病人说:“我昨天看了一晚上的夜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