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下午,她正在午睡。
病房的窗户开在东南边,下午一点的阳光令人目眩,她的床在窗口下,眼前一片金黄刺目,睡梦中不大安稳。
直到“哗——”地短促一声,十几分贝的音量,在只有空调机器运作声音的安静室内显得尤为清晰。
薄荷绿的百叶窗帘被关了一半,稀稀落落的光线见缝插针从半开的缝隙中挤进来,一道一道的金光落下,与蓝色的竖条纹横斜交叉。
眼前的金黄转为橘红,最后归于黑暗,眼皮下眼球转动的频率明显降低,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程恩恩醒来眼睛见了光,被刺得想要流泪,拿手遮了一下。
“你醒了?”一道悦耳舒适的女声响起。
程恩恩循着声音抬头,睁着眼睛,坐在那儿发了会儿呆,迟钝的大脑才将接收到的图像信息处理完成。
女性,25岁左右,黑长发,低马尾,梳得一丝不苟;身上是偏正式的ol风雪纺衬衣和长裤,简单而显气质,衬托着骨肉匀亭的身材,手里提着一只小巧的皮箱。
是程恩恩刚醒来时认识的那位美女姐姐,那时候她身边连个探望的人都没有,美女姐姐陪了她很久。
“薇薇姐。”程恩恩叫了一声。
大约是因为刚睡醒,嗓音比平时听起来更软糯一些,清透又乖巧。
只是立在病床前的段薇仍然不适应这个称谓,垂眸掩藏了那一点怪异。
“最近怎么样,头还痛吗?”她微笑着问。
“好多了。”程恩恩说。
段薇将皮箱放在地上,打开锁扣:“你上次说行李不见了,我给你带了一些旧衣物,你先将就着应付一下,回去了再买新的。”
其实不是她的旧衣物,是江总吩咐特意去买的。
他的原话是“不用太贵的”,但段薇也不敢真的买便宜货,尽量捡着价格中等质感好的品牌买了几件基础款的t恤、卫衣和牛仔裤,剪了吊牌,全部过水清洗干净了。
程恩恩惊喜又感动:“谢谢你,薇薇姐。”
也没注意到这些都是加小号,段薇的身高和骨架根本穿不上。
从来没人这么关心过她,还是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程恩恩的眼睛忍不住有点泛酸,低头吸了吸鼻子。
周一,江与城一早抵达医院。
程恩恩老早就准备好了,东西收进段薇送给她的小皮箱,穿了件白色的连帽衫,胸前印着一排红色小字母,跟帽子上的红色抽绳相呼应;浅蓝色的水洗牛仔裤,紧身款,但连她的腿都包不紧。
江与城进门时,她正坐在床上喝豆浆,自己扎了个丸子头,还没扎好,一撮头发朝着天。
她一瞧见江与城,就跟开了防护盾似的,小眼神十分警惕。
江与城说一声“走吧”,她立刻像个小鹌鹑一样,提起自己的皮箱跟上。
还是那辆加长宾利,后座空间比一般的车富裕,内饰哪哪儿都透着人民币燃烧的味道。
昂贵的真皮座椅,程恩恩却如坐针毡,屁股都不敢用力。旁边黑社会大佬的存在感太强,余光里能看到他黑色的西装裤,她全程秉着小心。
直到车在一处大门口停稳,a市七中四个字映入眼帘,提了一路的心才终于落稳。大哥们信守承诺,没有宰杀她,让程恩恩分外感动。
她认真说了声“谢谢”,然后下车,恭敬有加地关上门。
范彪将程恩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