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的容茉抬起眼睛。
保姆拉开了窗帘，窗外的阳光洒在那束新鲜的百合花上，每一朵花瓣都洁白无瑕，晶莹剔透，仿佛还残留着清晨的露珠。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束花，凑上前闻了闻，“妈妈应该会喜欢吧。”
“会的，一定会喜欢的。”
可是她错了。
当她拿着那束花交到妈妈手上的时候，容茉却并没有看到她露出一丝开心的笑容。
“妈妈不喜欢百合花吗？”
她的母亲摇摇头，把花放在桌子上，弯身抱起她，“妈妈只是更希望，收到茉茉亲自送给妈妈的花。”
“那我去给妈妈摘一束回来？”
“茉茉，你愿不愿意跟妈妈悄悄出去，一起去花店买一束花，再一起去餐厅吃饭？”
“就我们两个人？”
“对，就你和妈妈两个人，谁也不带。”
“好，那以后妈妈每一年的生日，我都给妈妈买一束花，然后一起出去玩儿。”
“好，那就一言为定。”女人温柔的笑了笑，说：“以后我们就偷偷的，一起过生日，好不好”
“好，一言为定啦。”
两根手指轻轻缠绕在一起，即便生死离别，那也是深埋在心里，永远都不会违背的约定。
“茉茉，答应妈妈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
“即便妈妈不在了，你也不能忘记，好吗？”
容茉睁开眼睛，擦了擦眼角的泪痕。
她从来不喜欢在别人面前哭，所以即便再怎么伤心难过，惊恐害怕，她也会把所有的眼泪死死憋着，不在外人面前透出一点脆弱。
但是今天，到底还是破例了。
她不知道前面那个人有没有在看她，这个男人的目光穿透力极强，被他轻飘飘的看一眼，她都有种被彻底看穿的错觉。
大概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感觉到男人踩了刹车，把车停在了一个昏暗的小街道里。
“在车里等着。”
说完这句话，他就下了车。
车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容茉扒住车窗往外看，男人步伐很快，她只看到他进了一个后门，就不见了身影。
……这里是哪儿？
别说是有些偏僻的街道，就算是市中心的大道，她都没什么印象，自从坐在轮椅上，她就已经很久没有逛过街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很快又回来了。
容茉看清他手里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百合，玫瑰，你要哪束？”
容茉接过他手中的一束百合，简直欣喜的难以言表，“百合花，我妈妈喜欢百合花……玫瑰也可以，都喜欢。”
只要是她送的，她妈妈一定都会喜欢。
花还是新鲜的，包装的也很好。
容茉抬起头，“谢谢你。”
“不用谢。”男人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已经皱巴巴的烟盒，昏暗的路灯下，他又仿佛变成了一个胡子邋遢，神情颓废又痞气的三十岁中年男人，只是声音依旧是年轻而磁性的，带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肆意懒散的味道，“一共二百八十块，不找零。”
容茉的笑容渐渐僵在脸上。
二百八十块？
一点没毛病，这束花本就该是她花钱买的，别说二百八，就是两千八也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