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一族虽然出身不高,在整个大晋的高门世家中根本排不上名号,也就无从谈论底蕴和修养,但有文夫人在,这些都不是问题。
文夫人和阿悦的外祖魏蛟是两情相悦后双方各请家族婚配,算得上自由恋爱。文夫人出身好,她的祖母曾是翁主,纵使三代后荣光不比往昔,世家风范也不是小小的乡绅能比的,所以她是真正的下嫁魏蛟。
魏蛟格局大、有野心,文夫人玲珑心、有智慧,夫妻二人共同将魏氏经营到这个地步,她和寻常后院的持家妇人绝不相同。
阿悦起初想了很久该怎么回答文夫人关于在姜府生活如何、被拐走的那段时日如何诸如此类的问题,但她一次都没问,一字都未提,也从不和她提她的父亲姜霆。
在文夫人那儿,那些仿佛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她不准备让这些过往的阴影有再次伤害到外孙女的可能,只在背后默默解决。她曾对阿悦说过要在魏府待一段时日的话,那“一段时日”的终止看来也遥遥无期。
阿悦在这儿待的第一个月,文夫人和魏昭似乎都很忙,每日找他们商议要事的人络绎不绝。纵使如此,他们依旧每日都抽出午时的时间来陪阿悦共享午膳,有时是文夫人,有时是魏昭,其余时候也有各位舅母轮流着来。
今日便是这位表兄。
魏昭一袭素袍,他惯来偏好这样寡淡的颜色,通身透着和文夫人同出一脉的清贵之气,使他的温柔带着矜持,并不显得轻狂。
阿悦能够感受到,他待自己这位表妹的好是带着礼貌性的。
大概有着她是文夫人偏爱的人、自己的表妹还有她的母亲为魏氏献出生命等等的缘故,他觉得他该对这位小表妹好一些。
“听说几位婶婶晨起想带阿悦去逛街市,怎么不去?”魏昭给自己倒了一杯清酒,慢慢饮着。
他并不嗜酒,但因为常年随祖父魏蛟在外征战,跟着养成了用饭时饮几杯小酒的习惯。他手指修长,持盏时关节微曲,指尖随意地搭在杯口,指腹和虎口处显出薄薄的茧,显然这并不单纯是读书人的手,他的骑御功夫都很不错。
阿悦道:“我喜欢静一些。”
软软的声音很甜,偏生主人正襟危坐在膳桌前,神态也是一本正经,和细白稚嫩的脸蛋倒成另一种反差的可爱。魏昭看着又不禁莞尔,他不知小表妹这安静寡言的性格承自何处,毕竟她双亲都是很有些性情的。
模样乖巧可人,但她其实有任性的资本,况且才五岁年纪,便是胡闹也没人会指责甚么,偏偏如此懂事。
“嗯。”魏昭想起她几次在书房的停留,“阿悦如今识得多少字?”
阿悦怔愣,报了个自觉大概正常的数字,“应该有百来字罢。”
“真是厉害。”魏昭看起来是真心感叹,“我像阿悦这么大时,远不及你聪慧。”
心理已经过了那个年纪,就很难再回想起五岁该懂多少知识了,阿悦因这夸奖有些不好意思。
魏昭道:“今日有些空闲,待会儿陪你去祖母书房那儿去取几本书,正适合你的年纪,有看不懂的可以来问我。”
“谢谢阿兄。”阿悦语气难得有了孩子气的雀跃。
这个时代的纸在平民中还算是珍稀之物,造纸术刚研制出来没几年,许多世家贵族府中珍藏的典籍也都是竹简,文夫人那儿也不例外。阿悦去的那几次看见房内都是竹简,最轻的对她来说拿着都费力,更别说轻松拿看。
魏昭挑眉,“谢谢二字便只是说说吗?”
这段时日的相处让阿悦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