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行事向来自有章程,魏昭却是不好置喙。
只是经此一遭,祖父他们恐怕再不会允她回姜府。盼她年纪尚小,能早日淡化对父亲的依恋才是。
原本魏昭爱护小表妹,多少有遵从长辈之意的原因。但在此时此刻,却是自心底油然生出了作为兄长的怜惜。
阿悦命途多舛,早早失去母亲,今后恐怕也等同于没了父亲,但总要让她明白,她还有许多疼惜、爱护她的至亲。
…………
魏昭就这样守了一夜,天光未亮时阿悦悠悠转醒,见到他时眼睫颤了颤,像是不大确定这是梦里还是现实。
对着棋盘沉思的魏昭很快察觉,微微一笑,“阿悦终于醒了。”
……?阿悦的目光透出疑惑。
魏昭道:“你已经睡了六个多时辰。”
有这么久吗?
魏昭起身,“有没有感觉哪儿不舒服?”
他从太医那儿了解过,知道阿悦脑后撞出了淤血,这两天会有晕眩、呕吐的症状。而阿悦昨夜也的确迷迷糊糊醒来吐了几次,很快又睡着了。
摇头,除了喉间涩涩的有点儿疼,再加上饿以外,没其他感觉了。
魏昭会意,“阿悦先这样躺会儿,我去取糖水。”
阿悦轻轻点头。
大概是因为两次大病这位表兄都守在身边,让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不由自主就放松下来。
不出多时,她闻到甜甜的味道。糖水是刚煮的,滚滚冒着热气。
魏昭道:“旁边的小厨房内暂时无人,费了番功夫,耽搁了一点时辰。”
听这话,糖水竟是他亲手煮的。
他这样温雅端方的君子,寻常人一见自然而然就好似看到他坐在沉香椅上弹琴、练字、下棋的模样,举手投足皆是松竹般的气度,而绝不会想象他在满是烟火气息的厨房忙碌的情景。
阿悦不知不觉地想到了那画面,含着糖水极力忍住了笑。
“阿悦在想什么?”
在魏昭面前是很难隐瞒的,阿悦老老实实地交待。
听罢,魏昭长叹了口气,抬手捏了把阿悦鼓鼓的脸颊,“小坏蛋,当我是为谁如此?”
话如此,但见阿悦对姜府的事似乎丝毫不挂怀,他到底放下了些许心。
阿悦乖乖地任他捏,无辜眨着的大眼叫魏昭笑起来,“罢了,也不差这么一回。”
他从来就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随祖父四处奔波作战时,再狼狈的模样也有过。
糖水味道很好,阿悦在里面看到了星星点点的亮黄色,喝到口中才知道那是晒干的桂花,给本就甘甜的糖水添了清香。
喉间舒畅了许多,阿悦轻道:“阿兄一直守着没睡吗?”
“嗯。”魏昭神态间并不在意。
他时常通宵达旦,有时为看书,有时因战事,仅一夜未眠而已,对他而言完全不成问题。
看着小表妹欲言又止的纠结模样,魏昭忍俊不禁,“说来的确有些疲乏,莫非阿悦想分一半床榻给我?”
他素知阿悦生性害羞,说这话分明是有意逗趣。不料阿悦犹豫地想了许久,竟真的点了点头。
魏昭颇为意外,看她脸蛋微红着往里让出床榻的模样,顿时就想起了两人初见时的情景。那时阿悦也是分明畏惧他,却仍然小声道着怕黑,将他留在了船舱内。
思绪一转而过,魏昭并不准备拒绝小表妹好意,一颔首,“那就多谢阿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