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别人是看不出他在难过的。
忽然听到谁的脚步声急促地从远方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像在喘,又像是笑,洛满睁开了眼,看到头发和肩上都沾着雪花的邵越。
因为衣服是黑色,一点雪花都无从匿形。
底下电梯排了很长的队,邵越看了看表,皱着眉头,已经快八点了。他绕到楼梯间,一口气跑上了十一楼。
看到洛满一个人坐在椅子上,邵越深吸一口气,匀了匀呼吸,极力控制着声调的平稳,叫他:“小满。”
洛满睁大了眼,长睫还沾湿意,乌黑的眸子好像被水刚洗过的葡萄。
四目相对,邵越连呼吸都不会了。过了几秒,邵越走上前,将保温桶递给他:“吃饭吧。”
胸腔里那颗跳动的心蓦地一颤,洛满抖着手接过保温桶。
邵越的肩头累了细细的一层雪,可保温桶却半点没沾上,洛满好像能够想象邵越是怎样一路把它护送过来的。
像个翻山越岭的骑士,一路风霜雨雪全然不顾,虔诚地单膝跪在他的身边,奉上他的宝剑。
洛满握住保温桶的手骨节泛着白,力却倏地一收——保温桶被他放在了座旁。
慢慢地,慢慢地,洛满伸手轻轻地拂了拂邵越的肩,眼眶更加红了。
邵越的眉头稍蹙,走去坐到了他的身边,拧开了保温桶的盖子:“吃吧。”
洛满竭力隐忍着情绪,埋头吃着。
龙井虾仁皮红肉白又带着点茶的清香,洛满吃得斯文秀气,却比平时快一些,酒窝一隐一现,邵越竭力忍住不去打扰。
他想,他的宝贝可能是饿了。
吃了饭,喝了汤,邵越把保温桶拧上盖子,刚想回病房,意识到洛满已经出院了:“手续都办好了?”
“嗯。中午办好了。”
“木子呢?”
“她回基地了。”
邵越一噎:“所以你一下午都在等我?”
洛满低下头:“没等多久。”
邵越想起昨晚,他在电话里的叮嘱——
【“明天等着我,我要带你去个地方。”
“好的,月哥。我会等着你的。” 】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叫他等,他居然真的乖乖地坐在这里傻傻地等他一个下午。
就为了他的一句话?
邵越心生烦躁,为他,也为自己。
不该去逗猫开会的,何衷再怎么说他都不该去。
他的小朋友在等他啊。
洛满隐隐觉得邵越有些生气——而他,却想不到有什么方法能够让邵越开心一点。
他微微抬起头,乌黑纤细的睫毛眨啊眨的,蓦地,他两颊绽出了笑靥。
“可我等到了。”洛满说。
邵越沸腾的心被一团雪花击中,冰丝丝,沁凉凉,使得那些喧哗的,游移的,熙熙攘攘的声音都平息了下来,只听见一声一声有力而又轻快的心跳声在跃动。
邵越目光深深:“走吧,我带你去看烟花。”
“烟花?”
“昨晚下播那句,我是对你说的。”
洛满迅速低下头,支支吾吾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邵越揽住他的肩,护着他走向来来往往的人:“不许说太麻烦我了,也不许说对不起我。我乐意。”
他说,跟我走吧。洛满。
大概这一晚的洛满不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