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是有所了悟,觉得她也没那么好,遂不再纠缠?
然而,她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克制,愤怒,不甘,委屈诸多情绪……他这是怎么了?阮烟摸不着头脑。
苏青禾扯了扯她的袖子,眼睛却老往后桌尉迟枫那儿瞧,嘴上对着阮烟问道:“阮妹妹,我发现尉迟哥哥最近对我们好冷淡,都不跟我们一起玩儿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隔桌的安如沫闻言别有深意地看了苏青禾一眼。
阮烟顿时恍然。尉迟枫突然不再缠着她,十有八成是知晓了她们三个在宫里的身份,虽然年纪尚小,但已经被冠上皇帝的妻妾的名头。皇帝的妻妾,自是不可以招惹的。
安如沫亦能想到这一层,偏偏年长一岁的苏青禾却不能想到。她对尉迟枫这么上心……阮烟猜疑,她许是对尉迟枫有意。
不管皇帝将来会怎么安排她们的去处,但这个时候,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跟外男有所牵扯,即便尉迟枫才九岁。
“青禾,我记得你跟尉迟公子年岁相当,称他姓名即可,不必叫唤哥哥的。”阮烟委婉地说。
苏青禾是个直肠子,羞恼地瞪了阮烟一眼,“我就要这么叫,你管我呢?”
阮烟不说话了。
后来看这小丫头时常追在尉迟枫屁股后面,走到哪跟到哪。
学堂里的教授司业从不管这些贵族子弟的私事,只要下了学,他们做什么,都不加干涉,以防涉及不该接触的,惹一身骚。
而学堂里又禁止侍婢走入,是以苏青禾那不像话的言行举止,对她们管教甚严的孟姑姑并不知情。
安如沫犹犹豫豫地看了阮烟一眼,到底没有去告状。
七月金秋,栖在枝头的肥蝉竭力鸣叫,灼热烫人的风拂过田野,将稻穗催熟。满目金黄的麦浪在风中翻腾着,热情洋溢。
历时四个月,出关平叛的皇帝终于班师回朝。宫城内外,鸦雀无声,行人退避三舍。对于圣驾,没有人敢抬头偷看一眼,生怕一个不慎,被皇帝逮住,戳烂乱瞟的贼眼。
军事上,他是最厉害的将帅。尽管如此,却还是没有哪个百姓真心爱戴他,为他欢呼喝彩,庆贺他得胜归来。
估计,全国百姓都盼着他永远不回来才好,他若是死在战场上,必是老天开眼,终于降他死罪。奈何上天偏爱他,给予他无穷无尽的武力,令他傲视苍穹,立于不败之地。
眼下,他毫发无损地回来了,又回来磋磨人了。
群臣大气不敢喘,穿戴着整齐的官服,全匍跪在他的脚下。
刚从战场回来的帝王,身上似透着一股血腥味,阴寒险恶,令人颤栗。
他坐在高座上,接受众人朝拜。礼毕,他手虚抬,便有人搬着一个盖着红绒布圆形物什进来。
两个身着奇装异服的男子捧着那东西,用拗口的话语高声对皇帝道:“尊敬的皇帝陛下,这是萨满可汗献给您的礼物。”他一边说着,一边揭开红绒布,红布一掀,一个金属打造,彩色宝石镶嵌,外形类似于车轮的物品进入人们的视野,“它叫天钧轮,可占卜未知事物,遥望未来,可看国运,可知后世,可见天定的圣主明君,甚至……它还可以带领陛下穿梭未来的一百年、五百年,一千年……”
跪坐在殿堂角落的阮烟倏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看向北狄使者手中名叫天钧轮的宝物,脑中只有最后那句“可穿梭未来的百年千年”在回荡。
莫非,这个东西,就可以让她回归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