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临有种没真实感, 小脑袋埋在盛尽泓的肩头, 吸着鼻子, 可怜得不行。
和应谈认识,她就像只被他收养的小宠物, 可怜巴巴, 有一天眼前的人愿意要她,蓦然却显得她更可怜。
盛尽泓感受着她的抽噎、眼前的情景,一颗心几乎破碎掉, 脑海里闪过去年跨年夜在国内碰面, 她看他的眼神, 后悔纷至沓来, 可是哪有什么资格后悔。
自己年少轻狂负气犯的错,自己应该承受。
只是心疼她心疼得不行。
“盛临。”
“嗯。”
他欲言又止,喉咙像疼得说出话。盛临缓了须臾, 其实大概知道他要问什么。
恨以前真没有过, 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要她了,只想要他们抱,这个愿望从十岁那年到今天中午之前都存在,整整十五年。
但是无数个擦肩而过后,迎来的他的终于愿意面对她, 她忽然就心里涌现出来一股怨气, 受不了想要发脾气。
可是再怎么发脾气, 她还是渴望他们的,像小草苗渴望水,迫切地需要。
她哥哥说,有些人长此一生只喜欢一个人,有些人不是,而他们之间气没消,所以才会分开,才不会认她。
她当时就在想,他们其实还是在意对方的吧,不然气什么,只是,什么样的气要这样轰轰烈烈啊。
事实确实也如他所说
深爱之中的人,怎么能接受背叛呢。
而她,又怎么能容许他不相信她,性格柔顺的人可能会解释,但她妈妈那样烈性美艳的女子,做不到的。
“那你会不会有一天又不要我。”
盛尽泓皱眉,半晌说不出一句话,眼底的热空前的涌上来,上一次,还是晏林和他提分开的时候。
他心疼得要裂掉,“盛临对不起。”
她轻易就原谅,他却不原谅自己,无法想象她这十几年怎么一个人长大的。
“再也不会了,以后盛临是有家人的了。”他始终避开那两个字,无法提。那天听到她脆生生地在餐厅里,喊出的爸爸两个字时,心口像有丝线缠过一般,有点勒得闯不过气。
他从来不正面看她,她也就没有机会喊他,这么多年来,才第一次听她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在背后,喊他爸爸。
听到了这么一声亲密软棉的称呼,他才多年故作冷漠的心忽然被溶解开一丝裂缝。
她显然在他听不到的地方喊过很多次了,他从来不去听而已。
是他的错。
她却从来就没恨过,越没恨越可怜。
盛临闻言,啪嗒一声,又掉下眼泪,低下头来埋进盛尽泓肩头。
他仰头长呼口气,声音沙哑,“对不起,盛临。”
人离开后,盛尽泓一个人在那间房子里待到黄昏落下,夜幕降临。
到星空的光芒洒满玻璃边的茶几,他坐在早前盛临坐的那张椅子里,安静深沉,缓和着心口因为待在这里而产生的沉闷感,虽然极为难受,他却没有离开。
直到七八点,即使和着大衣,依旧凉意席卷,他才起身,出去关上门后,又输了次密码打开,竟然还是原来的密码。
他直直站在门口盯着锁,重新按了一遍他曾经妻子的生日,锁应声而开。
她没换掉,过后两年她没换掉,而余下十三年,盛临也没换掉。
他想到刚刚她说的,我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