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逍离开教室之后,穿过走廊,拧开水龙头,拿冷水泼了自己一脸,冷静自己。
不是为了吵架那种小破事冷静自己,他是困在那一题里出不来了,起码一大半的心思都缠绕在那道题上面,需要清醒一下头脑,换一换思路。
再回来的时候,原逍眼神一瞟,看见自己的卷子既不在任海珣桌上,也不在唐果那里,就知道他们还是把卷子先让给了方静姝。
他也没说什么,穿过林夏遥赶紧主动站起来让出来的位置,坐回自己那里,看到之前烦躁扔掉的破笔也被捡回来了,好生生地压在他那页习题上,他也就埋头继续算了起来。
即使题目卡壳,他也觉得还是数学的世界,最安宁而美好。
接下来的一上午,原逍就既没有抬头也没有挪动位置,盯着数学题,算了一早上,专注又认真,眼里容不下除了数学以外的东西。
实验高中的课程安排挺有意思,都是两节两节的,上午接下来的两节是语文课,同样是讲卷子。鉴于“情绪化”的同桌不便打扰,林夏遥就戳了戳前桌唐果的后背,小小声问道:“唐果,能把你的语文卷子借我看看吗?”
唐果回头,不满地瞪了瞪原逍的头顶,奈何对方已经沉浸在数学的世界里,压根不回应。
唐果把自己的卷子递给林夏遥,挠挠头,有点儿迟来的不好意思涌了上来,怕早上这一吵架,是不是吓到了这个娇小的转学生,赶紧又释放了一个超级友善的笑容,压低声音道:“中午我带你去食堂,你等我。”
林夏遥点点头,回以微笑,却见到任海珣也回头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笑容,右脸颊的酒窝里满是高兴。
林夏遥正一头雾水呢,就看见任海珣悄悄地把自己的卷子挪到了他和唐果两人课桌的中间,果然,唐果没推开。
任海珣的右手从左手腋下穿过,往后桌朝林夏遥的方向比了个耶的手势。
语文老师是个五十来岁的男老师,教学经验跟年纪一样丰富,讲起题来引经据典,通达古今,很有意思。林夏遥托着腮,一边听老师旁征博引,对历年题目信手拈来地串联讲解,一边感慨实验高中的师资力量还是不错的。
林夏遥出生在一个小城里,是这个省会城市附近的县级市,虽然她不爱听课,主要靠自学,但是一心两用乃至三用也是常有的事,随便那么一听,就觉得比起实验中学来看,以前那个小城里的老师水平真的是差很多。
但这也是正常的。人往高处走,资源也是向上层层汇集,怎么会有县级市比首都的师资力量更强更好呢?是吧。
林夏遥从前读书的学校里,普通话过关的老师都不是太多,带点方言口音是正常的,英语口音就更别强求了。每次考试就是把外面买来的试卷发下去做,讲卷子就是对着后面附着的答案讲,要是哪个学生刨根究底地问上几句,搞不好还能难住老师呢。
至于哪个学生这么爱刨根究底地不给老师面子,多半就是小林夏遥了。
偶尔答案还会讲错。小时候的林夏遥不懂收敛锋芒,明明考了满分,只是带着个耳朵随便一听,常常还要理直气壮地把手高高一举,引经据典地指出照本宣科的老师哪里讲错了。
其实老师们也是没办法,实在是学生们摸透了套路,之前用鼎鼎大名的教辅牌子,有学生便偷偷提前买了,把答案都背下来了,考出来一片一片的满分。要是把往年试卷给下一届循环使用,小县城又不大,学生们找高年级的要来试卷集锦,一样成片成片的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