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景,熟悉又陌生。
说熟悉,程伯伯还和两年多以前几乎一模一样,像座黝黑的铁塔一样立在那里,中年男人已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可和她一起长大的程冬,在十几岁的青春岁月里,只是有两年多不见,就能在那份透骨的熟悉里,长成了一个带着陌生感的少年。
程冬比从前高了很多,线条已经褪去了童年的影子,渐渐有了少年的棱角。他此刻根本没有看向她,没有熟悉的明亮眼神,也没有熟悉的阳光笑容,他生硬地扭着头,视线落在了教学楼外的高大杉树上,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冷漠的侧脸。
看着这个浑身上下写满了不配合的学生,高老太太表示有点头痛。
每年都有些成绩不行塞钱托关系进来借读的学生,只要学籍不在这里,不影响高考升学率,学校也不介意卖个人情赚个钱。
可是高老师不是很喜欢,她刚刚和学生家长说了,学习这个事,最重要的靠自觉,学生本人不配合,老师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教不好。
学生家长倒是不像看上去那么凶,对着老师的态度甚至到了有些讨好的地步,表示他家这儿子不是不配合学习,是在和家长闹别扭。他们家和林夏遥家是同事也是邻居,从祖父辈到父辈到小孩子都是一起长大的,让林夏遥帮忙带一带就成。
于是高老师就让前来老师办公室抱作业的数学课代表去喊了林夏遥过来,让她趁着自习课,先带程冬去图书馆领教材和各种习题册。
高老师也叹气,这个程冬之前跟着父亲的工作项目在外省读书,但其实学籍是落在本省的,参加的是本省高考,家长这是赶着在最后高三之前,着急把孩子弄回来适应。
可别说两省高考模式不一致,高中教材都不配套了,这满脸不配合的借读生少年,当年中考同样是离普高线都差一大截。这都高二了,这是塞钱进重点高中借读就能解决的吗?
如今普高线一划,近一半的学生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就被筛下去了。然而又有几个家长,真的能让孩子连个高中都不读呢?不送出国不读私立不去职高,可不就是四处塞钱借读吗?
本来是说好了十一之后才过来的,但没想到,今天早上才谈妥的借读事宜,家长为了让孩子早点适应,别耽误国庆七天长假的学习进度,愣是直接带着孩子太太就坐火车赶了回来,据说长假还要一个人再火车回去搬家,也是不容易。
做家长的啊,钱也花了,人情也欠了,操碎了心,可孩子却有自己的意愿自己的不乐意,还不领情。十七八岁的中二少年,高老师不知道带了多少届,看在眼里,也只能无奈摇头。
“程伯伯好。程冬……”林夏遥垂下眼眸,盯着走廊地上的纹路与线条,把几乎要循着本能脱口而出缀在其后的哥哥二字吞了回去,多大的人了,天天哥哥哥哥的,恶心不恶心,“……你好。”
程伯伯用那张凶巴巴的脸,露出慈爱的表情冲林夏遥点头招呼,可程冬好像没看见没听见一样,拿林夏遥当空气,整个人浑如雕塑,一动不动。
“打招呼!”程伯伯看不惯儿子这幅要死不活不开口的样子,钱也付了,人情也欠了,一切为了高考,转学已成定局,程冬这幅样子是给谁摆脸色看,怒道,“懂不懂礼貌!”
他那铁掌般的大手砰地一声扇在程冬的背脊上,声音之大用力之猛,真不是做做样子而已,直接把高大的少年打得差点踉跄一步没站稳,看得高老师和林夏遥眉心就是一跳。
其实暴力对程冬是不管用的。少年把脸绷得紧紧的,嘴唇都抿成了一条线,愣是一声不吭,既不回应他爸,也不看向林夏遥,就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