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背部画了一个字:是。
她又取了第三支银针,萧弋舟的口吻显得很冷漠:“你学医多久?”
嬴妲又咬唇,在他背上写了个“八”字。
萧弋舟眉峰紧拧,“八个月?”
果然是初生牛犊。
嬴妲不好意思说,八日而已。
她的两颊被热雾腾腾蒸得潮红欲滴血,只想着快些将这针扎完,好结束这种酷刑,便在他背后一笔一划地写:接下来,我要扎的穴位,会疼。我快些,你忍着点。
她将针袋取了咬在嘴里,从萧弋舟身后绕到面前来,萧弋舟直起了身,黑眸沉沉地压下来,里头若有光晕,嬴妲猛然抬头,被他一看,险些一屁股摔入水底,拿针的手颤抖不停。
苏先生说的对,她面对普通病人都不敢下手,平素只敢拿自己胳膊练手而已,面对所爱之人,更畏葸不敢动,生怕行差踏错一步。
她的手沿着他的腹部肝脏处摩挲过去,苏先生说肝开窍于目,他肝脏必定是受毒所损的,嬴妲小心地从嘴里叼着的针袋里取出一支细长银针,屏息凝神,额间冒出了几滴冷汗,将针慢慢地替他扎入皮肤。
萧弋舟身上千疮百孔,他本人并不怕疼,却不知为何,又轻轻“嘶”了一声。
嬴妲的心揪成一团,他的右肩部至胸腹之间,有一团疮疤,是被火燎伤的,烧伤面很大,但情况并不严重,只是还没退去旧皮长出新生肌肤,看着可怖,嬴妲只是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嬴妲额角的汗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淌,用针的手法渐渐稳住了,摸找穴位不难,她说服自己尽量将萧弋舟当成一只粗壮白皙的大萝卜,她只是在萝卜身上扎针而已。
这只是一只大萝卜。嬴妲咬咬唇,又手法娴熟地下了三针。
每动一下,他都哼一声。
嬴妲听了难受,他本可以体面地离开平昌,不必受这份罪的。
表兄虽与她一同长大,可他心性如何,嬴妲竟然分毫不知,误信了他,还害了一直对自己这么好的人。
她默默地从水里退开两步,将眼底的水珠抬手抹去了,慢慢地走到旁处,爬上了岸。
萧弋舟背过身一动不动,犹如凝峙水中的一块礁石。
“几时抽针?”
嬴妲要说话,一张口才发出一个柔软的喉音,便硬生生止住了,她走下来,在他背后缓缓写道:容后。我在这里。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