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们更沉默了,事事不敢再拂逆鄢楚楚心意。
但鄢楚楚心下却有些惊讶,她知道自己的要求对一个新婚男人来说很无理,没想到对方竟然答应了。
幸而鄢楚楚平日里深居简出惯了,于婚房内久坐也不觉得难捱,傍晚时又用了些果子干肉,喝了些粥,婆子们替她将红妆补上,描画精致。
外头传来通报声,婢妇们知晓是将军回来了,鄢楚楚的手心也是一紧,将原玉揣回了腰间绣兰草金红腰包内,婢妇手忙脚乱,捡起搁在一旁的红盖替她盖上,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们又纷纷恢复原状,礼数周全地告了退。
门一拉开,露出一丝冷风来,新婚的丈夫走入房内来,脚步声轻而短促,落在鄢楚楚心上,却让她万分紧张,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
“夫人久等了,是子郢怠慢。”
少年的嗓音听起来低沉,隐藏不住愉悦。
鄢楚楚屏息凝神回话:“夫君是有宏图远志之人,大事为重,楚楚不敢受夫君此礼。”
他笑了两声,将手伸过来,鄢楚楚从红绸下见了,也伸手去任由他握住,将她从婚床上牵起来,走到桌边,递了一杯水酒与她,要与她饮合卺酒。
鄢楚楚顺从地接过来,与他对饮。
“夫君可否掩上门扉,楚楚畏冷。”
子郢回头看了一眼,确实门户大开,“好。”
他转身去阖上门窗。
鄢楚楚摸了摸袖间梆硬的匕首刀鞘,小臂微微舒张,匕首此时已经脱鞘,只待取出。
子郢关上门,又走了回来,视线里多了一双脚,大红烫金的袖袍婚服,头顶隐有阴翳,他人应该比她高一大截才是,鄢楚楚心里计算着,咬了咬牙。
他轻手将她的红盖头卷起了一角,慢慢地上扬。
鄢楚楚的呼吸忽然凝滞了,她拔出匕首来,以平生最快的手法、最大的力气往前刺去!
但匕首刀锋并未如她想象那般,直接入肉,而是被一只肉掌攥住了,掀起一角的红盖头又垂落下来,扫起一股扑面的冷风,鄢楚楚左掌施力,要将刀刃推出去,子郢眼疾手快将她左掌也攥住,鄢楚楚又上腿,也被他控制住。
子郢将她压在椅子上,掌心还攥着她的兵刃,声音受伤:“夫人为何要谋刺于我?”
鄢楚楚腾不出手来扯红盖头,一层布紧贴在脸上,呼吸都不顺畅了,她闷在里头,重重地喘着气,一声都不吭。
子郢道:“你不怕伤了我,城内军队反戈,对萧弋舟出手么?”
“不怕,”鄢楚楚别过了头,“世子八千人手待命,你的人不敢惹,绝不敢腹背受敌。”
子郢蹙起了眉。
他看起来很难受,很不理解,“我有如此——十恶不赦么?你要杀我?”
那刀子可没给他一丝活路,出手又快又狠,手法想必是萧弋舟传授,习武之人一眼就看得出它的去路。
她虽然被遮着脸面,却想必早已在心里估量好他的身长,他的心脏在哪个地方。
她是想要他命的。
绸面下的鄢楚楚,静默了,她别过头去,半晌没有说话,子郢松开一只手,干燥而温暖的掌心隔着红绸抚摸她的脸颊,眼眶微微红了,声调哑然,“你喜欢了别人是不是?”
说的喜欢,说的愿意嫁他为妻,果然是骗他的。
鄢楚楚跟着萧弋舟,不是一两年,他们之间的交情,或许早已远超自己想象。
他让人为她传话,她不肯来。他早就该想到的。
鄢楚楚惊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