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等魔族嗜血嗜杀,又恰逢异变,实力强了不只一筹,若是进入凡人众多的鄢陵,定然是一场毫无疑问的大屠杀。便是天鹿城……那么多的魔,城中能够依仗的无非是结界和几个高阶战力,一旦大天魔亲自出手,那结果可想而知。
北洛心烦的不行,他听着呜咽刺耳的笛声,心知是巫炤故意如此,但他就是一言不吭,宁可听着这难听的音乐,也坚决不表露出想要逃走的情绪。
这场无形的对抗一直持续到天将明,北洛感到那笛声突然止歇,他强撑的意识便在放松下有些迷糊,险些睡了过去——一天的休养到底不够,那三只大天魔几乎令北洛妖力崩溃,战到最后,他完全榨出自己最后一分力量。
“北洛。”低沉的声音自静室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轻微不可见的足音,巫炤靠近王辟邪,站在软塌跟前,灵视之术笼罩过去,仔细打量着黑衣青年。
北洛猛的晃了晃脑袋,他把眼睛努力睁大,似乎这样就可以把泛起的睡意驱散。他有些含混的道:“做什么?又想到新的折腾人的玩意?”语气里带着一份不屑,仿佛对巫炤用笛曲扰乱他的举动嗤之以鼻。
“你是在为辟邪和人族烦恼吗?”巫炤淡淡道,他对王辟邪持续一夜的恼意有些不解,毕竟那些妖和人又没有真的出事,何必挂怀至此?这里面似乎还有些别的意味,令巫炤难以抛下。
“我只是……不想杀你!”北洛坐了起来,他仰起头盯着巫炤的脸,骤然恢复凌厉的目光犹如实质,片刻后,王辟邪突然伸出手擒住巫炤的手腕,他用力将人拉近,对着那张贴近的脸缓缓道:“巫炤,大概在你看来,我的感情来的莫名其妙,不值得上心,但至少……你别无视它。”
巫炤不得不弯下腰,他由着北洛拽住他,灵视之术更深切的盯着对面的辟邪,大妖黝黑的瞳孔里闪烁着光,不知道是妖力还是别的什么,竟然璀璨到迫人。巫炤的心又颤了颤,真的太相像了……那种给与他的无法言说的感觉,近乎一模一样,他完全分辨不出,哪一句是缙云在透过北洛与他对话。
沉默了好一会儿,巫炤另一只手轻拂,北洛的手便不由自主的松开。西陵鬼师直起腰,他没有接王辟邪的话,只是幽幽道:“你应该想过……将我完全留在魔域吧。”
北洛一惊,这个念头十分隐晦,他甚至没有认真思索过,巫炤又从何得知?将对方羁留在魔域可以说有利有弊,虽说可以让巫炤远离人界,但以对方的本事,却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若是失败,只会引起更加糟糕的反弹。
“是,但我已经放弃了。”北洛坦然道。
巫炤没有作声,他不开口,旁人很难从他面上猜到他的心思,北洛也是如此,他揣摩不透此时此刻的巫炤到底在想什么,但有些隐秘的危险一晃即过,令他始终不敢大意。
但最后巫炤只是道:“……出去吧,有人来了。”
北洛不明所以,他犹疑的看了巫炤一眼,翻身从软榻上下来,去给来人开门。
巫炤没有去听北洛和霓商的谈话,他坐在一边沉默的发呆,连喜爱的骨笛都被收了起来,只团着手搁在膝上,一动不动。
在刚刚他闪过一丝突兀的念头,若是在终局来临前,他与缙云或者说北洛,有一个人踏出不该踏出的那一步,将对方永远囚在身边,那结果会不会有所不同?但这想法太过不可理喻,令巫炤心思一乱,片刻不得安静。
真是古怪,他居然会有余暇考虑这样的事。
但大段大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