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如此,也可能只是因势利导。至于刺荆心,有灵力的植物,可以加快失血的速度。”巫炤随意道。
“……有人看到司危去找嫘祖,向前任鬼师透露了处罚的事,所以他借着伤口,用这种方法对付你?”北洛稍一思索,立刻得出另一个结论,所以罪不罪人的,大约只有当事人知晓,现在并不能明确。
“你很聪明。”巫炤轻轻颔首。
见鬼师又没了继续开口的想法,北洛只得再次挑起话题,他问道:“后来呢?缙云受了重伤,你的情况也不太妙,你们是如何回去的?”
巫炤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像是陷入一场印象犹深的回忆中,因为主人卸下防备,北洛又感受到巫炤心里的一点想法——非常复杂,用言语难以描述,非要说的话,就像是羽毛自心尖拂过,不足以撼动根本,却能令它微颤。
北洛在这一刻与巫炤有些相似的感觉,他仰头注视着巫炤侧颜,从他这个角度,能清楚看到鬼师弧线优雅的下颌,与挺拔的鼻梁,脸颊在背光处有些昏暗,紧闭的眼睑则轻轻翕动,引得睫毛像是受惊的蝶翼,无声的震颤。
北洛心中一荡,他当然知道巫炤相貌出众,但他从来没有用现在的心境去看对方,匆匆忙忙的一个多月纠缠,有亲密也有冷淡,总有无形的东西隔在他们之间,让北洛无法静下心去认认真真的思索一下,巫炤在他眼里、心里,是个什么模样。
缙云的记忆和北洛自己的认知纠缠在一起,似远似近,于是巫炤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明明触手可及,却分明是一团幻影。但现在,巫炤的形象在北洛心中一下子清晰起来,这个与他结契的男人不再单纯是上古时期西陵的鬼师,还是……他喜欢的、希望能长久在一起的普通人类。
从最初开始就困扰北洛的问题一下子迎刃而解——或许缘分起始是受到缙云影响,但在感情发酵过程中,做出每一个决定的都是北洛。
王辟邪心中蓦然升起一阵欣喜,这个隐藏的心结悄然散开,他知道,起码他自己已经脱出缙云的阴影,不在困惑自己的身份。
……我是他,他不是我。
北洛在心底轻轻说道,与此同时,巫炤悠然开口,将之后那段经历娓娓道来:“缙云的伤恢复的比一般人快的多,天将明的时候,我们知道不能继续待在黑岩族地,便趁着启明时的昏暗,以獍妖为坐骑离开。”
“我只是失血过多,有治疗术在,情况渐渐缓和。缙云却不然,他一直发着低烧,就算我用灵力激发他身上的血脉力量,也只让他勉强恢复行动能力。那道伤口深可见骨,已经划到脊椎,若再往里几分,缙云以后,大概便只能一辈子卧床休养。”
“路上人烟稀少,刚开始十分顺利,之后血腥味引来了狼群,它们不远不近的跟着我们,受到獍妖的气息威慑暂时不敢靠近,却又不愿意离开。我那时候,几乎灵力耗尽,使不出什么有效的法术,缙云也重伤在身,不能随意施展剑术,情况正慢慢变得危急,若是继续下去,怕还没走到西陵营地,狼群就会发起进攻。而且……还有前任鬼师这个暗中的敌人,他不知道在哪里窥测,随时可能动手。”
北洛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被巫炤话语中的故事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他伸出手去寻巫炤的手,鬼师本是虚虚拢着的双手,被王辟邪硬是插了进去,把自己的右手和巫炤的左手扣在一起,十根手指交错,指骨牢牢卡在一起,难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