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这几日热得厉害,白锦禾穿了一件衬衫,袖口挽了几道, 露出一截手腕, 他的身高比吴教授高一些,正侧身低头与对方闲聊, 不疾不徐地往教室里走去。
戏曲学院里根正条顺的学生数不胜数,两个小姑娘正赶去上课, 其中一位忽地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到另一个人跑回来纳闷地问, “你做什么呢?又想逃课?”
“我有预感……”女生拖着声音说,“我们学校终于有校草了, 老吴从哪里带来这个宝贝啊。”
对方迟疑地抬头,霎时瞪大双眼, 一把抄住身边人的胳膊,猫着腰准备尾随身后,“走走,这节去上老吴的课。”
距离上课还有五六分钟, 老吴对签到时间卡得严, 学生大都已经在教室里等候。这次他担心白锦禾第一次上课容易紧张, 多在门外叮嘱他几句。
最后一句话还没有落下,就听教室里的讨论声顺着窗户飘出来,盘旋在头顶。
“这几张花絮里怎么没有张师哥?奇怪,他不是拍《消失的国粹》去了吗?这个青衣怎么换人了?”
吴教授一听,就是那个刺头在回话,“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这个人耍手段把张师哥挤下去了,一个门外汉艺人连这点都不放过。”
接着他刻意地“嗤”了一声。
吴教授心道不好,刚要进去训话,胳膊突然被人拉住,白锦禾微微笑着,轻声道,“上课铃响了再过去吧,不然他们容易尴尬。”
这时,又有人道,“花絮拍得挺好看,但是他会唱戏吗?”
“会个屁,假唱对口型呗,我听张师兄说了,剧组为了挤走他,把剧本改得乱七八糟,简直就是在侮辱文化。他本来想一走了之,但是合同早签了,我们哪能赔得起这个钱?只好让他在幕后唱,这个白,白什么玩意儿在台上演。好看什么,人模狗样的。”
“不是吧?难道网上说得都是真的?他跟环世的老总当真有一腿?”
“谁知道呢?要不然他一个刚出道的小新人,能拍中视的广告?里面没有点猫腻,说出去谁信。”这人的底气忽然足了些,叫道,“张师哥你来了,你跟大家说说剧组的事儿。”
吴教授在门外听得面红耳赤,他这一路走来,没少往学校学生的脸上贴金。戏曲学院百年老校,拥有悠久的历史传承,学生自建校以来,屡屡走在时代前沿,带着民族的脊梁……
“脊梁”这个词刚脱口而出,立马便折了。
他作为老教师,更羞愧难当,直想找个下水管溜进去,他抬起烧红的脸,嗫喏地要道歉时,对方却清爽地笑了笑,云淡风轻地说,“年轻气盛,没事。”
“他们跟你年纪相仿。”吴教授叹道,“不仅半瓶水晃荡,就连做人的根脚都立不稳了。还是你的心界开阔,看得比他们远。”
白哥哪里是心界高,他实在是做贼心虚地不敢应下。
白哥可不是和环世的老总有一腿!
上课铃响后,终于降下教室内的沸腾,方才解密剧组内情的男生正趴在桌子上,与张师哥交头接耳几句后,打了个哈欠,正准备上课入睡,前排的女生猛地一声尖叫,将他吓得浑身哆嗦,瞬间清醒,看向讲台后,瞳孔猛睁:“他怎么来了?!”
张师哥懵在原地,眼珠打了个转,想从后门离开,没想到身边的人一把将他按住,“师哥,你怕什么?他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丢脸的又不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