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请讲。”
“听闻令尊此番身陷牢狱,是为了填补购买灾粮的亏空,所以才不得已私收高税,可有此事?”
周瑶顿时红了眼眶,泪珠晶莹簌簌而落:“若不是我一再央求,父亲也不会犯下此等大罪,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林逸有些不可置信,都忘了出言安慰:“周姑娘是说,此事真乃周太守所为?!”
为了他这个素未谋面的人,将自己一生前程和名声尽毁?世上真有这么善良可爱的人吗?恐怕佛祖都干不出这事儿吧?
林逸不相信,也由不得他相信,这个理解太扯了……
提起自己的父亲,周瑶眸中闪过一抹追忆:“父亲为了帮我筹粮,私自挪用了官银。奈何黔州距离颍州太过遥远,这来回的耗费太大了。黔州府入不敷出,这才不得已抬高赋税。”
林逸皱着眉头道:“那令尊没有向朝廷表明此事么?赈济灾民乃是善举,朝廷应不会如此绝情吧?”
周瑶忽然禁声,语噎了一下没有说话:“这……”
看她如此难言,林逸心中一动,就知道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刚忙道:“如今事出危急,还望周小姐切莫隐瞒。”
周瑶由于了少许,叹道:“颍州旱灾,朝廷曾派出了钱粮官在各地募集灾粮,后途径黔州之时,大批的赈灾粮款却遭绿林响马所截。此乃大罪,父亲又怎敢上报朝廷。”
“所以令尊就自掏腰包?想要填补灾粮亏空?”林逸笑得有些苦涩,人一旦出于危险,还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周瑶点点头,又轻轻看了眼林逸,言语之中尽是忧伤:“听闻林公子在颍州举步维艰,奴家便想要求父亲出手相助。恰巧这时长安来了消息,说是只要能够缓解了颍州灾情,便是戴罪立功,这丢失粮款一事便会从轻发落。”
林逸眉头一皱,目光灼朔:“谁的消息?”
周瑶摇摇头:“消息是长安传来的,至于是谁,父亲没有说。”
明白了!怪不得这周太守做事如此大胆,并不只是女儿相求,更重要的是,他早已被逼上梁山了。
说的简单一些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至于那面本就倒了的西墙,则是推到了绿林响马的身上。
至于真假,林逸想都不想都知道,什么绿林响马不过是个借口,恐怕这背后是有哪个大人物指使的。
所以此事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而已!
逼周太守筹粮不是为了戴罪立功,而是为了栽赃顶罪!说到底灾粮是在黔州境内丢失的,作为太守,他责无旁贷!
一切的罪过,也全都由这个黔州太守来担!
真真是,好狠的手段!
虽然搞明白了事情,可林逸却再次犯了愁。怎么说周瑶也是有恩于自己,若坐视不管未免冷酷无情了些。
可这死无对证的事情,怎么管?
一句绿林响马,那就意味着那些赈灾粮款是绝对找不回来了。钱没了,还把百姓高的怨声载道,别说皇帝,就算是百姓也不会轻易放过此事。
黄泥巴掉裤裆,有屎没屎都是屎……
林逸沉吟了少许,道:“令尊在朝中可有党朋?”
这种话一般是很忌讳的,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提起,说不好就会引来烧身之祸。
但此时周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点点头道:“父亲与李适之大人乃是同窗,早年间也是张宰辅的学生。”
得!
这回都对上了……
就连这栽赃陷害之人是谁林逸也想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