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觉得自己很悲哀。即使这种恨意随着时间和空间被冲淡,还是像沉积在水池底部的污泥,每每想起,又会把一潭好不容易变清澈的池水变成散发着恶臭的泥浆。
所有人愿意看清澈的池水,只有他愿意面对泥浆。
左临的演讲很长,但没有一个人打瞌睡。
“每个人,包括我们这些研究、治疗人们心理的医生,内心都会有沉寂的阴影,每个人都应该清楚这一事实;
像irv yao曾对广大治疗师说过的,生命的美好和黑暗是共生的,幻灭、衰老、疾病、孤独、无意义、痛苦的选择和死亡,命运为每个人准备好了不幸,我们无法否认每一个个体生命都免不了会蕴含,这是一个老生常谈的问题。”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应和,大家对此都有了共鸣,左临一笑,竖起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安静。
“医生也会生病,心理医生当然也会,我们也是普普通通的人,我们会受到伤害、也会仇恨,而且我们的心灵还承受着更大的风险我们必须与患者共情、从患者的角度感受各种各样痛苦和绝望,而心理剧的形式就能完美地把治疗师和患者同处于一个情境下
既然这是作为本能的存在,我们就不可能把这些情感根除,这是心灵的一部分,就像有光明,就必须有黑夜。所以面对这些难以启齿的黑暗,我们不妨换一种思路,不要忘记、忽略,而是洞察和宣泄,如同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的名句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这就是我们之所以要运用心理剧治疗的原因,我们要让患者直面他们曾经的创伤、伤痛,鼓励他们在安全的环境里做出自己希望的选择,帮助让他们跨过障碍、击碎障碍。让患者知道,内心的黑暗不一定是可耻,这些正是他们变得更好的必经之路
虽然说起来有点鸡汤的味道,但各位还是记住这句话黑暗无法打击我们,我们理应勇敢面对它,努力变强,然后,骄傲地踩着它登上更美好的未来我的讲话,完毕。”
左临握紧手,高举在半空,然后缓缓鞠躬。片刻沉寂后,会场立刻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像潮水一样涌向站在中心的人。不少人都有点失态了,眼角湿润。
祁然放下相机,凝视着远处的左临。
左临喜欢这句话,也经常在治疗中和祁然提起。他们几乎花了一年来处理祁然的心理障碍,缓和他们父子间的关系,对于左临,这也是心理剧治疗的新尝试,祁然算是左临第一个正式的患者。
像左临所说,一直以来,黑暗都掐着他的脖子。直到这个人愿意把他从泥沼里拉出来,沉默地听着他所有的的苦痛和绝望,愿意触碰这些累累的伤痕,鼓励他把黑暗击碎。
这是他的光。这句话丝毫不夸张。
所以,他怎么能相信、怎么能相信
再多的证据他也不可能相信
对于左临来说,他心中的黑暗、最为憎恨的敌人,恰恰就是迷恋着左临的自己,祁然啊。